踏了十余步,直奔河水而去。赤见罢,心中暗惊,“罢了,这年轻人别看年纪不大,身手却了得,这一招扶风步,就算是学了几十年神通之人,也未必能在空中踏上十余步。单看这一手,就知道此人道行不浅,我需慎之又慎。”想罢,李午辰已飘落下来,落水前心念着“避水诀”,站在那滔滔洛水之上如履平地。赤又施一招,将双掌一抬托向天空,李午辰但见,那双手上的赤焰聚于一处,光华万道,李午辰心想,这难道是外五形遁术的所谓“光遁”?光遁一招非常厉害,当然,会用光遁的人也少之又少,赵萦昱曾交代过,光遁可将周围数十米内光之所及的事物全部焚毁,遇到此术时须尽量躲避。李午辰一见赤用此杀招,且自己避而不及,于是心中避水诀一收,念起御水诀,身体侵入水中,身前的河水猛然扬起形成一道十丈宽六丈高的水墙。哪想得,这光遁不同于其他遁术,可以穿过水墙,李午辰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苍白,面部仿佛种了百千种子顷刻间破土而生,疼痛之下,不禁双手掩面,那想得手背也中了道,好似万把钢刀划过。李午辰心想,完了,这下必死无疑了。正在这生死关头,但听得耳边呼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面部和手上顿觉得清凉无比,且那眼前的白光登时消失,恢复了平静,李午辰缓和了一阵睁开双眼,那眼前已不再是水墙,而是巨石一块,横下有十几丈,高下有十几丈。巨石旁站定两人,一人乃是师父赵萦昱,另一人不认识。赵萦昱表情淡定,“午晨,休要惊慌,为师到了!赤你莫要嚣张,赵某在此。”李午辰绕开巨石,见赤已收了神通。赤知是对头到了,且是死敌。眼前三人,两人皆是高手,另外一人不知道行深浅,优势已全无,倒不如早早离开,避免自己寡不敌众。于是拾起地上的衣服,高喊了一声,“爷爷告辞了,将来再与你等算账。”话音未了,用了土遁术,逃了去。李午辰有意追赶,被赵萦昱拦住,道了声穷寇莫追,李午辰已受了伤,身上被那光照到的地方剧痛难忍,索性也就罢了。
那位陌生人,赵萦昱介绍,此人乃是居西方*七宿之一的奎宿,原来赵萦昱和李午辰在人群之中赏花之时,恰巧看到此人颈后铜钱状的胎记,情急之下追赶那人去了,哪知寻到他之后,恰又看到了小厢会的人也在公园之内,为避小厢会眼线,赵萦昱先带他离开人群,转而用了通心术,约李午辰于墙外碰头,谁想小厢会的人虽未见到赵萦昱,却已然盯上了李午辰,遂欲先处之而后快。赵萦昱在墙外久等,见徒弟迟迟不到,心道不好,于是借着神通寻了过去,老远处见那赤使用光遁,赵萦昱见徒弟处境十分危险,情急之下用个一招“凝土咒”将那李午晨脚下之土合着洛河水凝成了巨石。如此才救了午晨……
李午辰问师傅,现在如何是好,赵萦昱道,如今行迹已败露,不可再呆在洛阳城。为今之计便是先避上些时日,再去登封。那奎宿道,“俺家就在洛阳城南的鸦岭乡。两位高人不如到家中住两天。”午晨与赵萦昱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一则避开小厢会的眼线,二则守在星宿身边也比较安全。于是师徒二人随那奎宿去了鸦岭乡。
奎宿名叫焦环,三十多岁,鸦岭乡的一位铁匠,抗战的时候父母亲被日军杀害,自幼由哥哥抚养长大,解放前哥哥国民党抓去当兵,淮海战役的时候死在了徐州,解放后有了自己的营生,生活渐渐富裕了起来,娶了房媳妇,膝下有一双子女。
到家后,焦环视李午辰与赵萦昱如上宾,割了肉买了酒款待二人。宴间,但听得外边有人高喊,“打铁,打铁,有人没有?”焦环放下碗筷,从后屋跑去了前边的店面,可过了半晌也没回来。赵萦昱便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吩咐李午辰出去看看。李午辰来到前院,见焦环踪迹不见,问了问隔壁寿材店的掌柜,那掌柜说,来了一个胖大的和尚和一个小和尚,与他聊了几句便把他带走了。李午辰一听脑袋嗡了一声,仔细问那僧人的长相,寿材店掌柜的道,那大和尚身材高大,面目凶恶,瞎了一只眼,耳上戴一只金环。那小沙弥古灵精怪,二十岁左右,古灵精怪的。李午辰暗道不好,若未猜错,那二人定是赵敖和朗洁。想罢连忙跑回后屋告知赵萦昱,赵萦昱听罢也是一惊,在屋内徘徊了一阵,掏出了烟袋,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他们肯定是跟着我们来到此地的,骗走奎宿倒也无妨,二十八星宿未齐的时候都很安全,我看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带走他是怕咱们斗起来的时候伤到星宿,午晨,去前院看看,他们留下什么没有。”李午辰回到前院,仔细找了一下,结果发现在铁毡下放着一张字条,上写着“三日后亥时,于登封观星台,你我兄弟聚首,恩怨做一了断。”下落款是“赵敖”二字。赵萦昱低头长叹一声,默默不语,李午辰想道,这为了一己的私心利欲,很多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就算赵敖和小厢会得到了那宝贝,得到了天下霸业,有能怎样呢,还是输给了世道公论,失去了最最珍贵的亲情兄弟。
次日,师徒二人离开了鸦岭乡,直奔登封观星台而去,路上且不说,这一日就到了观星台,观星台在距登封十五里外的告成镇,告成镇是一座大镇店,依着颖水,曾是古代阳城所在。二人在告成镇住下,只等天黑。申时,师徒带着应用之物出了门,李午辰抬头看了看天空,之间星宇浩瀚,银月出头,本是个好天气,若置藤椅一把,小桌一台,沏上艳茶一盏,对月而栖何其妙哉,比着披着杀人害命的夜色强了万分,心中不由得慨叹。赵萦昱看出了爱徒的心思,拍了拍午晨的肩膀,午晨一笑,于是二人径自奔了观星台去了。
那观星台由青砖砌成,建于元代距今已有七百余年,当年郭守敬就在此历经五载编写了所谓《授时历》。观星台台高四丈,呈方形覆斗状。李午辰与师父到了台下,借着蒙蒙的月光,见台上占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皆是僧人模样,一看便知是赵敖和朗洁。赵萦昱带着午晨登上观星台,双方四人见了面,赵敖一见赵萦昱到了,哈哈大笑,“二弟,你终于来了。”赵萦昱望了望赵敖,眼见得他比多年前已老了许多,毕竟是一奶同胞连筋的骨肉,想着这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往事历历在目,心中不免感伤,于是倒身下拜,“大哥,二弟在这给你磕头了。”说这话,跪在地上嘣蹦蹦,磕了三个响头。赵敖也心有所动,上前扶起了兄弟,“二弟,你这些年一向可好?”赵萦昱道,“托大哥的福,爹娘在天之灵的眷顾,挺好挺好。大哥您呢?”赵敖摆了摆手,冷冷的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就是心中有点事憋闷的不行,你来猜猜?”李午辰在旁边一听火就上来了,那李午辰也是三十多岁的汉子,火气十足的旺盛,心想,你老大不小的岁数了,安度晚年多好,折腾来折腾去的,害死了不少人不说,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还在那云山雾罩,实在是可恶至极。赵萦昱倒心平气和,捋了捋小胡子,从怀里拿出烟袋,刺啦一股洋火点燃了烟锅。“大哥,你我都是近百岁之人了,何必开这种玩笑?”赵敖脸色一变,“呵呵,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你,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走。”赵萦昱道,“走?去哪里?”赵敖道,“放屁,你怎不知这样的道理,你看何朝何代都是如此,无论谁坐了天下,老百姓都吃苦受罪,你我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么?与其这样,倒不如你我兄弟得了这样的好处,岂不快哉,再说,现在一切唾手可得,易如反掌,你又何必与我大动干戈呢。要不这样也好,大哥做大哥的事,你不要管,更不要为难我手下的人。可否?”赵萦昱冷笑道,“现在解放了,这江山不是哪朝哪代的江山,这天下乃是人人之天下,老百姓现在有吃的有穿的,用不着你我操心了,再者,咱们都老了,该是安居乐业颐养天年的岁数了,何苦做这毫无意义的事呢?大哥,其实你错了,不是你做事我拦着,这话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是我不管,也会有人站出来阻止你。”
听了这话,李午辰心中挑大指赞成老师的说法。赵敖则不然,听罢此言,不由得暴跳如雷。那未瞎的豹眼露出了千层杀机。“师父,跟他多说什么,我就不信他一人挡得住我们小厢会的人。”朗洁在一旁搭话,说完,打了一声呼哨。呼哨响过,观星台四周的林子里闪出几个身影,速度极快,如同鬼魅,眨眼之间就窜上了观星台。李午辰定睛观瞧,小厢会的九大高手来个八个,加上赵敖和朗洁一共十个人,将赵萦昱和午晨团团围住。李午辰听师傅说过,这他们九个人分别以“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黑”为名,各有神通皆是绝世高手。
赤乾,红衣,善火遁与光遁,生性傲慢狡诈,神通极高,绝技“赤炎掌”。
橙坎,橘色袍,善火遁与暗器,橙布罩面样貌不详,绝技不详。
黄艮,淡黄色一身,善谋与影遁,小厢会九大高手的大师兄,绝技各种阵法。
绿兑,从内到外葱芯绿,善木遁术与草遁,草遁甚是怪异,中道者毫无察觉,且死状奇惨,浑身爆裂,裂身处长出无数蒿草,绝技“万草斩”。
青震,女子,善刀枪与暗器用金遁,绝技“灭”。
蓝离,从头到脚一身水蓝色善水遁与雾遁,此人长相怪异,手指脚趾间天生有蹼,绝技“九龙降水”。
紫坤,女子,异美,全身的紫纱衣,举手投足皆摄人心魄,善谋与影遁,绝技“祸”。
白巺,女子,九十岁年纪却是花容月貌,修得返老还童,善各种遁术,相传是小厢会其余八大高手的老师。
黑卦,异人,非常神秘,从未露面,但传说此人一出,天地皆伤。
赵萦昱对李午辰低声道,“我们不能在这动手,观星台上范围受限且此台为古迹,若双方杀红了眼,这六七百年的观星台怕是保不住了。”说罢了,赵萦昱带着午晨一纵身,从台上跳了下来。小厢会的人紧随其后,那师徒二人拉开阵势,彼此背对着照应,被这八个人围在了正中毫无惧色。小厢会先发制人,青先从背后撤出一柄四尺长剑,又从靴子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右手挥长剑砍逼李午辰的天灵,李午辰向后闪身躲开此剑,青左手的匕首眨眼功夫就到了奔着李午辰的小肚子就来了,李午辰暗道不好,一招“扶风步”跳在空中。哪知刚到空中,青仰头望了望了望午辰,嘴角微微上翘,一躬身,这个姿势非常漂亮,右脚点地,捎曲,两臂和右腿平伸与地面平行,头埋着,后背挺直。献后背正对着天上的李午辰,午辰一惊,心中念叨着,这是什么招式,把后背直接留给对手这不是犯了大忌?正想到此时,只听那青大喊一声,“灭!”但见,她背后突然射出万道金光,金光之中,藏着万把钢针。原来,那青的背后有一块依后背形状打造的贴身铁甲,平常可以防人在背后偷袭,关键时刻,可以使用金遁之术,将那铁甲化为钢针暗器,万千钢针齐发,使对手毫无藏身之地。李午辰见到此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道,若在地面上尚可用木土遁抵挡,如今停在空中,毫无应力,我命休矣。情急之下,李午辰用了一招外公杜宇风亲传的“佛光咒”,此招乃是杜宇风的绝艺,此招一出,身体四周显出佛光,内五行的东西皆无法近身,当年既妙大师接住赵敖开枪射出的子弹,正用的是此招。钢针遇到佛光,立刻没了力道,纷纷落地。青一看绝招被化解掉,不禁暗挑大指称赞,“此人神通与当年的赵萦昱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此人年纪轻轻必然前途无量。”想道此时,李午辰已落入尘埃,定了定心神,长出了一口气,暗想刚才好险好险。
李午辰偷眼望了望赵萦昱那边,赵萦昱正在于小厢会六个人酣战。赵敖,朗洁与白正在一旁观战。李午辰心中暗想道,老师的神通我已悉数学会,虽然没有他用的娴熟,但相差不大,为何他一人可战六人?通过交手,得知这小厢会的人,每个人都有绝艺在身,且杀招一出鬼哭神嚎。而这六人在老师面前丝毫不占得半点便宜,好生厉害。
正想到此处,那青又杀将而来。午辰没有什么应手的家伙,只能左躲右闪分分化解。只听得那旁,白大喊,“绿,你也去对付那个臭小子!赵萦昱交给我了。”听罢此言,绿从赵萦昱那边闪身撤出,直奔李午辰。李午辰这边战着招法诡异的青,一边转眼观瞧,但见得绿似一浮萍一朵,杀气腾腾的冲来。青一见来了帮手,顿时杀心盛起,手中家伙连刺午辰要害,一招快似一招。说时迟那是快,绿已然到了面前,挥动手中的“飞叶双镰”和着青就与李午辰斗在一处。李午辰这边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白也加入战团。
这下赵萦昱有些吃不消了,毕竟年近九十的人,十几年前与小厢会方打个平手,这些年过去了,招招避退。一不留神,被蓝一腿踢在腰间,赵萦昱一个趔趄,扑腾腾趴在了地上。六个人呼啦啦上前把他按住,冲着李午辰大喊,“别打了!”李午辰向后一纵跳出酣战,眼见得师傅赵萦昱已被生擒,又好像中了道,受了重伤,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赵敖此时哈哈大笑走上前来,“小子,你服不服?”李午辰哪里管得赵敖,大声喊着师傅的名字,赵萦昱颤微微睁开双眼,冲着李午辰摇了摇头。李午辰一见,心疼的不得了,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赵敖狠狠的咬了咬牙,“小子,我问你,你把那钟馗玉雕和金钱放在哪了?”
这一句,李午辰一听不由得晴空之中打了一道雳闪,碧海之上游过了一阵恶风。心中暗想,怎么?他怎么会这么问?钟馗玉雕和那金钱不是在他手中么?怎么又反问起我来了?难道是有高人盗走了……赵敖又道,“你送回太壶寺的宝贝,根本就是假的。”李午辰听了此言,又惊又喜。“寺宝还未落在他们手上,真是幸事。”赵敖道,“你外公给你的根本就是假的,我们都被骗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宝贝的下落了。快说,要不然就要了你师父的命。”赤举起右手,右手的赤炎掌擎在空中悬在赵萦昱头顶,只要赵敖一声令下,赵萦昱便死于非命魂飞魄散。
赵萦昱抬起脸,看着李午辰摇了摇头。“午辰,不要告诉他!”李午辰心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为救师父告诉赵敖也无所谓,将来另作打算就是了,但是自己根本不晓得这真的宝贝在哪儿,甚至连交与自己赝品的意图都不知道,李午辰陷入了重重的疑虑之中。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李午辰匪夷所思的事。
只见那小厢会重压之下的赵萦昱,突然抬起了头,押着他的人也闪退在了一旁。他走到众人前面,冷冷的望着李午辰,叹了一口气,又回过头冲着赵敖和小厢会一干人等一声苦笑。低声默默的说,“这小子真的不知道宝贝的下落,算了,算了,他也没什么价值了,杀了他吧。”说罢,转过头就站到了赵敖的身边。李午辰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丝毫没有想到,这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男人,竟然欺骗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其实李午辰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交给他神通的男人,竟然就是小厢会极少露面的代号为“黑”的绝顶高手。他当年救李午辰,又教他神通,对他的谆谆教诲,全部都是在演戏,全部都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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