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庶嗯了一声,手撑在窗边,烟雾随风凌乱散开,半晌,他说右转。
二十分钟后,停在他家楼下老城区的胡同里,挺老的楼,但黄金地段,市值不菲。
陈庶混到这年岁,也有几处房产,但他却只爱住这一栋,用他的话说住家儿得住个烟火气,什么是烟火气?
就是楼下得有个下棋打麻将的声儿,偶尔还得有卖菜卖豆汁儿的叫号,街坊邻居插诨打科的调侃他自个儿就够冷清了,要是再搬到山上海边去,估计准得发疯。他不算爱凑热闹,挺宅个人,偶尔应酬,也都是官场应付,回到家,卸了盔甲,就剩自己,难免虚弱。所以他得贴着人去生活,唯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还在这滚滚红尘里扑腾着。
陈菡欢停稳了车,笑起来:阿庶哥,我忽然觉得你这是大隐隐于市啊。
陈庶捻了烟,没搭她的茬儿,面无表情:跟我上去,给你爸拿点茶叶回去。
说罢开了车门下去到后备箱取行礼,陈菡欢还发愣呢,听见后备箱砰地一声,她才急忙下车,跟在他后屁股上楼。
没电梯,还好不高,三楼。
他进屋,拉开窗帘开窗户透气,又指了指沙发:你先坐会儿。说完,习惯性地去开电视,屋里头有了声响。
陈菡欢四处打量,虽然来过几次,但哪一次也没这一次瞧得仔细,看得出,即使是个长期单身汉,也是个自律整洁的单身汉衣物鞋袜和书籍都归置整齐,地面桌几也干净无尘,不像陈斐那般邋遢不拘小节。
陈庶回来,已换了一套短袖家居服,问她:渴不渴?
陈菡欢摇头又点头。
陈庶哼了一声,掉头去厨房,再回来手里拿着一瓶可乐:这个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挺凉,你行吗?
陈菡欢接过去:这有什么不行。顿住,才反应他那话的意思,耳尖发热,手里却捂着滴水的冰镇可乐。
陈庶坐到旁边的安乐椅上,点了一根烟,眯起眼睛看她:你爸说你在那个公司干得挺委屈?
呃陈菡欢确实在单位日子不好过,小民企,风气不正,她干得再勤快,也比不过给老板当小三的同事升得快,一回家就念叨给她爸妈听,久了,她没当回事,她爸妈倒当回事
那里一个月给你多钱?
去了五险一金,三千五。
陈庶伸了胳膊往茶几的烟灰缸里抖烟灰:嗯我们大队正好缺个办事员,一个月税后六千,要不你来试试?
啊?
啊什么?
你那单位不是正经事业单位么?我又不是公务员。
谁说非要公务员才能进?你不是大学生吗?
啊
别啊了,明天辞了工,我给你跑手续,下个礼拜来交通大队上班。陈庶叼着烟起身去翻柜子,拿出两盒精致打包的礼品袋来:喏,给你爸,让他少喝酒多喝茶。
陈菡欢赶紧起身接过去,看包装就知道是挺上档次的东西,大概是谁送的礼:阿庶哥,谢谢你。
陈庶没回答,回来坐下去看电视:你没事就别急,喝了可乐再走。
哦陈菡欢低头喝了一口可乐,从舌沁到肺,燥热安抚下去,不由地靠在沙发后面看电视。
电视里正上演一部美国枪战片,全程突突突的节奏,陈菡欢放下可乐,头歪到一边跟着陈庶一起看,但没看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她就在这节奏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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