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宴额头渗出薄汗来,“侯爷,这药库当真是许久才一开,钥匙我也从不带在身上,回事厅的书房虽锁着门,可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侯爷,在下便是再如何丧心病狂,也不会去谋害自己的亲哥哥。”
见霍危楼神色冷沉,郑文宴急忙道:“是,那夜我去二哥的书房,的确是为了找折子去的,过年之前,我曾在母亲暖阁里亲眼看到她在写折子,见我到了,母亲便将折子收了起来,我当时便觉不妥,可母亲不提,我便没问。后来母亲忽然过世,我慌了,整理母亲遗物之时,我找过母亲的卧房书房,都没找到那折子……”
郑文宴苦着脸,快要哭出来似的,“我在想,是不是母亲已经把折子给二哥了,前几日忙着母亲的丧事,而二哥终日闭门不出,我没有机会,那天晚上,二嫂潇儿都在外面,二哥也不见人影,我这才得了机会去寻。”
郑文宴急于自证,再不敢隐瞒,霍危楼闻言面上依旧神色难辨,只扫视了药库一圈,“搜一搜,看可有留下线索。”
几个绣衣使依令搜查,片刻后,一无所获。
霍危楼眸色凝重,“传府中各院下人管事来问话,务必一人不漏。”吩咐完,霍危楼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玉嬷嬷是何人?”
郑文宴一愣,有些迟疑的道:“是母亲从京城带来的贴身侍婢,算是母亲十分信得过的人,只是十几年前犯了错,被母亲赶去了祠堂,为郑氏守祠堂。”
“十几年前犯了错?”
郑文宴颔首,“是,大概十五六年前吧,具体也不知为何,祠堂在府中西北方向,这些年玉嬷嬷没有再踏出祠堂一步,母亲也只有年节去祠堂上香时才见她一面,她是个冷情之人,便是母亲过世,她也没有出现。”
从京城带来的亲信,却被惩罚守了十多年祠堂。
霍危楼看着贺成,“派个人去祠堂看看是否属实。”
贺成点头应下,霍危楼便道,“你无人证,从此刻开始,回自己院中莫要随意走动,你适才所言,本侯自会求证。”
郑文宴有些为难,“侯爷,今日是母亲二七之日,待会儿有一场小法事。”
略一沉吟,霍危楼指了个绣衣使,“你跟着他。”
郑文宴松了口气,很快,有绣衣使来禀,“侯爷,所有府中下人,都集齐了。”
侯府仆从众多,要依次问话需颇多时间,霍危楼毫不迟疑,命人锁上药库之门,重往前院去,薄若幽却走到了贺成身边,“大人,我想验尸。”
贺成迟疑,“验谁……”
“验郑二爷。”
顿了顿,薄若幽道:“如今还不知郑二爷为何去邀月阁,死因虽明,疑点却还有许多,我想看看尸体上有无其他线索。”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走在前的霍危楼却驻足看过来。
福公公见他如此,立刻兴致勃勃道,“薄姑娘!我与你同去!”
福公公说完,征求霍危楼意见似得望向他,霍危楼微微颔首,这才带了其他人离开,贺成便道,“福公公既同去,我便陪着侯爷去问话了。”
福公公笑着挥手,贺成忙跟上了霍危楼,待他们离开,福公公转头对薄若幽道:“走吧薄姑娘,咱家太喜欢看你验尸了……”
薄若幽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喜欢看验尸。”
福公公长叹了口气,“其实咱家出身内宫,一开始哪里见得这些场面?可自从陛下令咱家跟着侯爷,便也习惯了,不仅习惯了这些,连衙门那套问话审人都知晓了个大概,哎,难为咱家这把老骨头,跟着侯爷属实不易。”
二人已转向往西院去,福公公边走便问,“薄姑娘验过多少尸体了?”
薄若幽想了想,“十二岁便出入义庄,到如今或有上百。”
福公公咂舌,“那薄姑娘往后可还要继续做仵作?”
薄若幽笑道:“要继续的。”
福公公有些担忧的望着薄若幽,薄若幽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便道:“公公不必替我担心,仵作虽是贱役,可仵作之术,能替亡者说话,世人信佛信道,可我倒更信手中之刀,我既有此念,便不觉辛苦,亦不会鄙己自怜。”
话音刚落,便见不远处的回廊上,几个侯府下人正抬着大大小小的法事祭品往老夫人停灵的方向去,福公公顿时笑了,“薄姑娘此言,倒是真真的,当真含冤而死,信佛信道可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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