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叶片投下斑驳的光影。葡萄架下的不弃已睡着了。她脸上一片恬静,肌肤不够白嫩却细腻泛着光泽。眉像一片柳叶,鼻小巧挺直。
似乎感觉到什么,她虚开了一条眼缝,看到是小虾,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葡萄叶的绿意投进了她眼里,泛起莹莹的光彩。
小虾离她几步远,被不弃脸上瞬间展现的丽色迷住,一阵恍惚。
“小虾?!”
小虾回过神来微笑道:“那天在醉一台出手的公子。被我打跑了。”
“靖王府的人?”
“不是。他说喜欢我,专程跑来说这个。我本想杀了他,想到他是望京守备公子,怕惹麻烦就算了。”小虾不带半点娇羞,就像在说件极平常的事情。
望京守备府的公子?他一定认识陈煜!不弃眼睛先是一亮,又变得黯淡。那晚拼命想见他,睡醒一觉后又觉得不见为好。身份迥异,实为殊途。她没死变成了朱府的孙小姐,莫府会有什么反应?七王爷会有什么反应?她还在为赎身银子发愁,不能让这些反应变成朱府赚钱的阻力。也许陈煜会帮她呢?不弃下意识的否决了这点。她对神秘人没有把握。一个在几十年前让朱府重新崛起的人,能逼得江南首富死了一儿一女。神秘人有多大的能耐是未知数,陈煜就算知道她没死,能为她做什么呢?至少他没一千万两替她还债。
然而,听小虾说起那天出手的公子,不弃仍希望美丽的小虾可以拥有美好的爱情。如果陈煜肯大声说喜欢她,该有多好?
不弃微笑道:“家世不错,长得也不赖。有胆子大声说喜欢你,这样的男子还行。”
小虾认真的说道:“我不会嫁人的。小姐以后别提这样的事。”
“为什么?”这会儿轮到不弃奇怪了。
小虾想了想道:“哥哥说了,我是要保护小姐一辈子的。女人太柔弱,也不够坚强。所以,我一向把自己当男人。”
不弃愣了愣。想要再对她进行说服教育,小虾摆了摆手道:“小姐不必再说。这几天可想到节流的好办法了?”
对啊,节流!不弃将望京城将陈煜远远抛到了一边,深吸口气道:“通知三位总管,明天陪我巡府。”
清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不弃带着杏儿和小虾,在三位总管的陪同下走进了朱八太爷住的院子。
这是朱府最大的一处院落。只有二进院子,修得格外宽敞。前进院子是起居卧房,后院是书房。
朱八太爷每个月只有初一和十五是睡在自家院子里的,别的时间都轮看在各位姨奶奶处住。
今天是初一,朱八太爷舒服的在自己宽大的床上睡醒,吃过早点后坐在院子里喝茶。
他很喜欢自己的院子。宽敞空旷,四周种着名贵花草,檐下挂着一排鸟笼子,院中两口大青石缸里养着两条大鱼,在细沙池底优雅的摆动着漂亮的银色鱼尾。
院门是呈外八字型的门楼。黑漆大门高而窄,上方用砖砌了檐顶,流云纹饰囤着一方雪白的墙,虬劲的书写着三个大字:“逸豫园”。取《尚书》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一语。朱府某先祖亲笔所提,以此提醒自己每天都要努力不怠,不能沉溺安逸享乐之中。
不弃看了眼这三个大字,微微一笑道: “今天就从老太爷院子里着手吧。”
三位总管恭敬地应下。满脸看戏的兴奋。
杏儿腰间挂着一方翠玉小算盘,得了师傅朱喜一个鼓励的眼神,大声说:“是!小姐!”
不弃一挥手,众人跟着她走进了院子。
迎面是一堵黄杨木雕的屏风。整块黄杨木雕威,可见原树有多大。屏风上浮雕精致,雕出一幅日落长湖,中有三山仙岛。湖中渔舟隐隐,近岸荷叶田田的壮丽图画。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堵屏风,瞟了杏儿一眼,脚步未停绕过屏风进了院子。
“丫头,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了?”朱八太爷乐呵呵的看着丰润不少的不弃。
她今天穿了件白底碎花的短襦,系了条浅紫色的裙子,头发梳得一丝儿不乱。那身衣裙上绣满了精致的花,耳上垂着两粒珍珠。神情矜持,下巴微扬着,眼睛清亮。看上去又精神又贵气,终于不再像个打杂丫头。朱八太爷很满意。
不弃福了福,然后挽上了朱八太爷的胳膊摇了摇道:“今儿不是初一?错过今天,要等到十五去了。平时你都在姨奶奶们的院子里,我哪敢去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姨奶奶们天天在湖边围堵我。我要出现,不是听骂声就是乖乖的给银子。偏偏两种情况我都不想看到。”
“你这丫头!”朱老太爷刮了刮她挺直的小鼻子,拉着她去看檐下鸟笼里的乌。
不弃的目光从鸟笼移到了屋里。
中堂里挂着几幅字画,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落款,惊奇的发现是朱八太爷自己画的。她汗颜地对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人能成为朱府的第十代继承人感到羞耻。
不过,她很快就不别扭了。不能写书法画画又如何?她会欣赏就行。现在是挣赎身银子的时候,如果让她选,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如何看账本做生意。
朱八太爷被不弃一吹捧,很是得意。
后院是处理府中事务的书房。朱八太爷挥毫写意的地方和卧室连在一起。他牵着不弃的手走了进去。
卧室很大,和书房打通连成了一个大房间。房里没有不弃想象的奢侈摆设,相反还有些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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