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丰观察着挂在床边的的点滴。他稍微翻了个身,故意碰到陶侃侃。
陶侃侃立马惊醒,看到付清丰睁眼看着她。陶侃侃咻的一下站起来,惊喜地握住付清丰的手:“你醒啦!”
陶侃侃委屈地像个小孩,眼泪酝酿着,又迅速抽走握住他的手。她背过身去,接通床头的呼唤铃。对话那边传来低沉的嗓音,门外很快就出现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哥!你醒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是杜光庭。这小子头上油得发亮,乱糟糟的刘海下黑眼圈比熊猫还大。杜光庭冲到病床边,几乎就要痛哭流涕,抓住付清丰的胳膊哀嚎:“你总算醒了啊,没有你我杜光庭怎么活啊,呜呜呜…”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死了,”付清丰被他折服了,“还有你弄疼我了。”
杜光庭一甩鼻涕眼泪,默默地让开,但低头凑近付清丰的耳边,嘿嘿一笑:“你晕了七天,陶侃侃就守了七天哦。”
杜光庭拍了拍付清丰的肩膀,向他挤眉弄眼,作出一副兄弟我都懂的表情。
你到底懂什么了。付清丰只恨现在手上挂着吊针,不方便抽他巴掌。
“你小子真是属蟑螂的,这都能活。”早就站在杜光庭身后的周光说。他难得正常穿了一次白大褂,胸口塞着一个听诊器。但周光雄伟的肌肉,和夸张的三维,以及锃亮的光头和永远都刮不干净的胡子让他更像是专业的兽医,以及暴徒。
“他们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的伤口已经快愈合了,真是奇迹,不然你就失血过多死路上了。”周光摸摸大头,“回头让研究组的同事琢磨一下,弗雷之剑并没有强化身体这一效果啊。”
是庄于青做到的?付清丰沉默。将死之时,第二十五小时,这个神秘的女孩和他有什么关系?庄于青出于什么理由要救他?付清丰注意到庄于青并不在现场。
“嘿嘿,我就不多说了啊,”周光也坏笑,“你这伤早就好大半了,醒了就能出院。”他大力拍付清丰的肩膀,好像有重任要交付。
周光错开一步,转身和杜光庭聊了起来。两人越聊越嗨,你请我请的,双双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陶侃侃和付清丰。
这两个家伙,付清丰算是搞明白了这两个混蛋其实是在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样。付清丰在心里腹诽。喂,你们两个家伙别走啊,要走也带我一起走啊…。啊喂混蛋啊…原来这就是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吗…他突然有些慌张,作为一个纯血的直男,付清丰一直自诩为桃花绝缘体,因为和他相亲的姑娘总是在吃完饭就把他拉黑了。
沉默了很久,付清丰终于开口,他严肃且认真地说:“你要不要坐一下。”
陶侃侃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付清丰酝酿了这么久,却来一句要不要坐一下。这不是在她面前响亮地放了个屁么?她的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这就像燕十三与谢晓峰的决战,两人绝世一战,谢晓峰剑已登“无形”之境,他的剑气纵横三万里,而燕十三魔剑骨毒,人称夺命燕十三,一辈子只求胜过谢晓峰。两人杀的昏天黑地,最后一刻燕十三悟出了代表死亡的第十五剑,这一剑于世间无敌,剑落人死,可即将斩落谢晓峰首级的燕十三突然收回剑锋,拿出来珍藏已久的宝葫芦对着死到临头的谢晓峰大吼“谢晓峰,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陶侃侃额上挂着黑线,坐了下来。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付清丰内心同样奔腾,调查组多年的功力让他面对敌人可以手起刀落,面不改色。可眼前这个娇弱弱的女生,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搜刮过去二十多年看过的泡沫剧,想要找到一句台词缓解现在的尴尬。要不现在假装失忆,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或者直接装睡。还是把外面两个混蛋喊进来吧,付清丰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你的肚子,”陶侃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指着付清丰的绷带包扎的腹部,“又流血了。”
付清丰低头看自己的腹部,果然有血渗透了出来,他意识到这是缓解尴尬的好时机,于是嘿嘿一笑:“刚刚思考太用力,扯到腹肌了。”
陶侃侃也低头笑,她随即脸色一正:“那个女生现在在我家附近的旅馆,她醒了以后,就说要见你。她说她认识你,我用‘泉眼’验证过,说的是真话。所以我没有把她交给十三部。现在你也醒了,你来决定。”
转折如此生猛,付清丰差点没有跟上陶侃侃的回路。这样的硬切,也只有陶侃侃能做得到了。这个总是一脸认真的姑娘,每次聚会都能在最不合适的时机插入一句话,改变聚会的气氛。
他还是收回了笑脸,认真思考:“等会你带我去见他。第十三部有调查出那两只怪物的来头吗?”
发生在公众下的事件,通常要消耗大量十三部的人力。负责这一工作的是后勤部,他们负责从心理学上或者使用篆令给目睹的普通人清洗记忆,收拾残局,给事故安上例如“某路怒症司机飙车,大众帕萨特也有赛车基因?”的新闻标题。
“你昏迷了后,我就把这件事上报给经理了,但是隐瞒了那个女生的存在。”陶侃侃说,“上面把这个意外归档为E级任务,已经派了新的调查小组去调查了。”
“E级任务…”付清丰琢磨起这个任务的定级。十三部通常将任务分为A,C,E,S四个等级,其中E已经是作为普通的调查小队能接触到的最高等级。
“我和那些怪物交手的时候,发现弗雷之剑甚至没法砍断他们的骨头,”付清丰补充,“那些骨头是金色的,我怀疑和神血有关系。”
“你怀疑它们也是神血的携带者?但是目前已知的资料只有人是可以携带神血的,这些怪物的来源和那个女生一样奇怪。”陶侃侃知道付清丰所说的神血是什么,也清楚弗雷之剑的威力。十三部一直将他们这些具有篆令的人称为混血者,就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流着“神之血”。那些记载于神话中的神,是真实存在的,并在历史的各个角落里活跃。而所谓的篆令则正是神之血的体现。每一个混血种都是神的子嗣,尽管混血种的来源对于他们而言还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是的,带我去见见她吧,”付清丰坐起来,“我想我可以和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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