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拍巴掌。管他送地还是包地,有地种就行。都高兴。王大白虎说行行行,李四让说中中中,俊柳州问老场长,真让包地呀?众人沉不住气,惹恼了齐二水,撂下脸呵斥,你们啥风范哪,领导讲话乱插嘴?他早有盘算,哦,揍了一顿,给个烂枣就乐,你们见过啥呀?包地已经板上钉钉,跑不了。但是牙膏你得挤,湿衣裳你要拧,试试要回土地所有权,那是正根。“拿小肚脐子糊弄人,没劲哪。”他挤兑老场长,“我们要求收回土地所有权,省得以后犯扯扯。”
这就等于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张火丁抢白齐二水:“干啥呀你,想逮住蛤蟆攥出尿?”
齐二水咧嘴笑,没搭理张火丁的茬。俊柳州觉得张火丁说得在理,应该见好就收,答应包地已经不错了。李四让偷偷埋怨齐二水,蹬鼻子上脸,搞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王五行认为最要紧的是种地,好几百亩土地晾着白茬哪。
“包地仅解决眼前问题,”齐二水继续跟老场长纠缠,“历史问题也得摆上桌面。应该有一是一,是谁的归谁。”
老场长和林迪面露难色,翻历史旧账,似乎不妥。张火丁拿话噎齐二水:“过去哪叫耕地嘛,盐碱荒滩,寸草不生,蛤蟆尿尿都不臊?农场料理几十年,现在变了良田,你眼热了?”
这话戳到齐二水痛处,翻着白眼咕哝:“嘁,打人别打脸呢。”
林迪亮出底限:“历史必须尊重。现实只能包地。有诚意,咱就商量。”
说到家,齐二水要地属于幌子,包地才是正跟。感觉事情砸瓷实了,包地板上钉钉,他见好就收。总不能赶走犯人,土地归柳河县。接下来商议方案,一户两亩地,每亩承包费二百;村民大会讨论通过后,抓紧分地种地。视大霹雳村运行效果,小霹雳村等周边村再照此办理。皆大欢喜商量完方案,俊柳州对林迪嘟囔,免了承包费行吗?齐二水瞪她,她还咕哝,二百太贵,要不少要点?齐二水斥责,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自古哪有白种地的?扭过脸对林迪提要求:“五分场五百亩河坡地闲着也是闲着,包给我们村,建蔬菜大棚。”
1 老场长探望李三柱,俊柳州喜出望外
林迪与老场长耳语一番,同意了。齐二水说,瞅瞅人家领导啥风范,三个代表哇!老场长摆手,老齐别给我戴高帽,带我去看一个人,齐二水问看谁,老场长说李三柱。俊柳州愣了,不相信。齐二水推了她一下,她如梦方醒,“啊,他是我男人!”一脸喜气地带路往家走。
村路深一脚浅一脚,老场长几次险些跌倒。趁着林迪扶他,小声问林迪,搭上村里的承包费,咱们再出点钱,给村子街道铺层转吧。林迪点头。老场长很欣慰,这样可以遮他心疼。
李三柱的家让老场长唏嘘不已。三间土坯房摇摇欲坠,看样子还是李三柱受伤那年用抚恤金盖的,炕上的李三柱一条裤腿空空荡荡,呆滞地看老场长。瞎婆婆病了,好几天下不了炕。听儿媳妇说来了领导,她伸手胡乱抓挠,“真的给地呀?”老场长贴着她耳朵说话,她抓起儿子的裤腿摇晃,“有救啦!有救啦……”
李三柱的脸扭向窗外。林迪看见他伸出了舌头,舌头在嘴角舔,舔回泪水使劲嚼。“对不起老李,”林迪给李三柱鞠躬,“从今天起场里再提高抚恤金,另外多给一亩承包地。”没等李三柱吭声,瞎婆婆啪啪地拍炕席,嗓子眼里咕咕噜噜。林迪和老场长不知所措,俊柳州解释,我娘那是笑呢,她好些年都不笑了。
“咋样?”李三柱爬到娘跟前,“我说咋样!”又对俊柳州吼,“我说咋样啊!领导准惦记咱们,对不对?不能和上边作对呀?”
老场长哽咽了:“我们有愧呀,请原谅。”
林迪和老场长惜别,俊柳州心花怒放送出老远。霹雳一声震天响,如同雨天出太阳啊。一下子给了这些地,农场一亩,二爷二亩,三亩地要收多少棉花和麦子呀!对了,二爷还要了五百亩蔬菜大棚,现在就去村委会,问问有我家的嘛。
俊柳州进屋一看傻眼了。王五行、李四让吵成一锅粥。
王五行:要地我暗使劲。土地应该由支部分配。
李四让:瞎掰!包地是我里应外合闹成的,分地村委会说了算!
王五行:你屁股从来就没往二爷这边坐。桃子熟了你摘,休想!
李四让:放你妈狗臭屁!李家抓到牢里的人多。你想分地,不嫌臊得慌?
两边各有人拍桌子打板凳,指鼻子剜眼争吵。唯独可怜了齐二水,耷拉着脑袋蹲在墙角抽烟,根本插不上话。俊柳州为齐二水抱不平,这帮人没良心,有啥脸闹哇,没有二爷领头,土地能要回来?分地就该二爷说了算。
“吵你妈啥呀,”王大白虎拍了桌子,“一帮白吃饱的玩意!眼里还有没有二爷?逼急了我,都让你们玩勺子去!书记、村长二爷一人干!”
王大白虎捅了马蜂窝。李家村委说:“你算那根葱,这是班子会!”
“吃里爬外,”王家支委也骂王大白虎,“轮不到你在这儿撒野!”
王大白虎挥起拳头,“你们想卸磨杀驴呀?为了要地,老子没给爹抱罐,还蹲过号子。没有二爷点头,谁敢分地,我他妈碎了你们!”
2 瞎婆婆撒手尘缘,周边村祸端再起
话不投机,只能动手分高低,破巴掌乱拳响起来,村委会乱成一团。急坏了俊柳州,上前拉起齐二水,二爷你说话呀。齐二水叹息,“风范啊!好日子还没来,就他妈窝里斗!”他上去劝架,混乱中突然飞来一脚,他捂着胸口唉呀一声倒地,土豆似的打滚。
终于闯了祸。人们停下手,赶紧送二爷去县医院。
俊柳州跌跌撞撞回家,进屋就扑在李三柱身上哭。三柱问,咋了。她说,咋了咋了。给瞎婆婆听见了,嗷地叫了一声挺过去。
瞎婆婆再没睁开眼。人就完了。
按下葫芦起了瓢。大霹雳村承包农场土地的消息眨眼间在全县传开,越传越走样:
他们每人包二亩地呀?奶奶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咱还听工作组瞎忽悠?下地抢吧!
四个乡镇十一个村的农民纷纷扛着锄头,背着化肥、农药、种子,扑向包括垦利农场在内的十一个国营集体农场。柳河堤人声鼎沸,地块里人头攒动,情绪几近失控的村民到处推搡工作组。
崔副县长奥迪停在大堤下面废旧的场院上,他始终躲在车里。大霹雳村那次遭遇简直羞煞人。高县长事后拿他打趣,哎,听说尿裤子了,真的,假的?他脸唰地就红了,半个响屁都没敢放。教训深刻,今天到了七分场他就没下车,交给张火丁应付。张火丁跟李力和邱云围着奥迪转圈,不时敲敲玻璃问,咋办呀?崔副县长回话,你们看着办。张火丁心生不悦,如果跟山本四十二喝酒,崔副县长肯定不用催。没辙,张火丁只好再次央求包围圈:乡亲们给我们一点时间,县里正在研究方案……引来一阵咒骂:还他妈忽悠!再拦种地,撕你嘴……张火丁莫名想起大霹雳村,还是齐二水拿捏得当,村民理智尽在掌控之中。他示意李力过来,叮嘱他务必当心,万万不可出意外。李力说,主任您也当心。然后叫上邱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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