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制义务教育不用支付学费,但是我没有钱买文具和书本。
张奶奶收养我已经仁至义尽,不好意思再开口朝她要钱,只能偷同学们的文具。
第一次打开同桌的笔袋时,我心跳如雷,脸红的半天消不下去。
一回生二回熟,到了后来,我可以不动声色地顺走同学的钱包。
我心想,原来张莹莹就是在那时候养成了偷窃癖这个毛病……
每年寒暑假我都会跟着张奶奶回到西山村去小住。
有张萍萍在,就算爸妈再不高兴也不能将我赶出门。
我们还像儿时那样,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我给她看我的户口本,告诉她,我有名字了。
我叫张莹莹。
我手把手地教她写我的名字。
她写的歪歪扭扭,比蜈蚣爬的还要难看。
我嘲笑她字丑,她便偷偷练习了很久,后来她写得比我自己还好看了。
这样风平浪静的时光一直延续到小学三年级的暑假。
西山村很少有外地人进来,那个迷路误入的美术生在村子里借宿了一晚。
第二天,婴儿塔内的花瓶观音就丢了。
我当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被莹莹妈赶去小溪边洗张耀祖的臭衣服。
刚好听到曹婆婆对莹莹爸说,“塔内不能一日无主,明天就举行仪式,让你们家张萍萍继任新的花瓶观音!”
莹莹爸唯唯诺诺。
我吓得把张耀祖的衣服掉进溪里,被水冲走,回家后还被莹莹妈训斥了一顿。
吃晚饭时,张萍萍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主动问道,“莹莹,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拉着她的手说,“姐,咱们跑吧,不然你明天就要被做成花瓶观音了!”
张萍萍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们在温水煮青蛙的环境里待了太久,险些忘了她将会继任花瓶观音这件事!
“姐,我不想你做那什么破观音,咱们离开这里吧!回到县城去,以后我打工赚钱养你。”我抽噎道。
张萍萍摸了摸我的脸,她的神情看似镇定,手却比冰块还要凉。
毕竟,她只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啊!
片刻后,她终于做出决定,“好,咱们走!”
当晚,黑云翻滚,星月晦暗。
我和张萍萍趁家人都睡着后,快速往村外跑。
可我们刚跑到山脚下,那些村民便追了过来。
我一时紧张,扭伤了脚,瘫在地上起不来。
张萍萍看了看身后那些人,稚气未脱的面孔上划过决绝的泪水,“莹莹,快跑,不要停!”
说完,她飞快往与我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将他们引到另一边。
村里人的目的本就不是我,全部朝张萍萍的方向追去。
没跑多远,她就被那些村民给抓住,打晕扛走。
我不放心姐姐,还是跟在那些人的后面,偷偷回到村子里。
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十岁的莹莹只有曹婆婆家窗沿那般高。
我踮起脚尖朝里望,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看到了令我永生难忘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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