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狂笑不止,五官扭曲的唐明珠,上官秀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和她说些什么了,现在的她,就如同走火入魔了似的,无论和她说什么,她似乎都已听不进去了。
狂笑许久,唐明珠止住笑声,看向上官秀,说道:“如果殿下还能念及对珠儿的情谊,就送给珠儿一杯鸩酒吧,珠儿宁愿死在殿下的手里,也不愿死在唐凌的刀下。”
上官秀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起身走了出去。
“殿下!上官秀!”上官秀已经走出牢房,站到门外,牢房里传来唐明珠的大喊声。他停下脚步,但未转身。
唐明珠快站起身形,幽幽说道:“如果我说,我策划刺君之事,一半是为了自己,另一半是为了你,你信吗?”
上官秀站立片刻,什么话都没说,抬步向前走去。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唐明珠倒退两步,身子依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回地上,两行泪珠也在脸庞滑落下来。
上官秀最后见的人是该当和子隐。
看到上官秀从外面进来,该当和子隐急忙从地上站起,快步走到上官秀的近前,双双跪伏在地,声泪俱下,颤声说道:“殿下!”
“起来吧!”上官秀向他二人摆了摆手。该当和子隐都不敢起身,保持着向前叩的姿态,哽咽着说道:“秀哥,属下知错了。”
上官秀低头看着他二人,现在知错,可也太晚了。他幽幽说道:“你二人可知,这次犯下的是何罪?”
该当和子隐身子一震,汗如雨下。勾结叛党!弑君!造反!大不赦之罪,他二人几乎都占全了。
该当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属下知道,这次罪责难逃,只求秀哥,给属下二人个痛快!”
没有被处凌迟,哪怕只是斩,对于他二人来说都属天大的幸事了。上官秀的目光落在该当和子隐身上好一会,走到一旁的草甸子上,坐了下来。他扬头说道:“雨霏!”
牢门打开,吴雨霏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先是看眼该当和子隐,眼神黯了黯,向上官秀躬身说道:“秀哥!”
“让尤大人备两壶酒。”
“是!秀哥!”吴雨霏点头答应一声,又瞅了该当和子隐一眼,暗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吴雨霏带着两名狱卒进来,在牢房中摆放一张方桌,然后放上酒壶、酒盅,难得的是,还上来四盘小菜。
上官秀向该当和子隐挥手说道:“起来吧,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
他的话,听在该当和子隐的耳朵里,简直是心如刀割,他二人的脑门顶在地上,放声大哭。
上官秀未再多言,他提起酒壶,给三只杯子倒满酒,拿起面前的酒杯,一扬头,把杯中酒水喝个干净。
他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依旧如故,还是一口喝干。他一口气,连干了三杯酒,目光才再次落到该当和子隐身上,幽幽问道:“这最后的一顿酒,你二人都不肯陪我喝完吗?”
该当和子隐相继止住哭声,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的上官秀,两人泣不成声道:“秀哥……”
上官秀喃喃说道:“我征战沙场,已近八年,身边不知有多少的兄弟,魂断异乡,血染沙场,这些为国捐躯的兄弟,可歌可泣,可悲可敬,也更加令人心疼,可为什么不是你们?”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也是军人最高的荣耀,即便死了,也可以跻身英烈堂,被千千万万的后人所敬仰、供奉。可该当、子隐的死又算什么,只能算败类,只会被后人所唾弃。
上官秀宁愿他二人死在沙场上,也不愿看到他俩背负着骂名被处死。
该当和子隐都明白上官秀的意思,也能感受到他对他二人恨其不强、怒其不争的愤怒、气恼以及心疼。
两人都无话可说,这条路,是他二人自己选的,怪不得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他二人自己,未能经受得住诱惑。
看着低垂着头,默默流泪的该当和子隐,上官秀扶住额头,声音低沉地说道:“陪我喝完这最后一顿酒吧!”
“秀哥——”该当和子隐双双抬头。
“该当和子隐必须死。”上官秀对上他二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说得决绝,也将该当和子隐心底里最后的一丝希望掐灭了。两人不约而同端起酒杯,双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该当提起酒壶,给自己和子隐各倒了一杯酒,他端起杯子,向上官秀正色说道:“该当从未后悔追随秀哥,能跟随在秀哥身边,南征北战数载,是该当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只恨,该当自己不争气,让秀哥失望了!”说完话,他又将杯中酒喝尽。
子隐也端起酒杯,向上官秀敬了敬,一口喝干酒水。
上官秀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俩,说道:“我说,该当和子隐必须死,这是给陛下的交代,也是给朝中所有大臣的交代,但是你二人,或许还可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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