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笙看看手表,这才过午休时间,扯什么下班?“等你明天醒酒再说吧。”
陆领呆住,眼前这群人起哄架秧纷纷嚷着要看活的,电话里已是嘟嘟挂线的急音儿。
在场唯一见过伍月笙的埋伏,一看陆领的大青脸,就差不多猜出咋回事儿了,沉着嗓子张罗:“别、别没溜儿,人家还上班呢,都他妈、跟你们一样臭盲流子呐?”
有人抗议:“我们也请假过来的啊。海子,你这日子挑得不对噢。”
东道主郭海搭着老婆肩膀,颇无奈地说:“我老丈母娘给算的日子,今儿就让哥儿几个来捧捧场,真玩的话改天咱再张罗。”
从靶心位置被转移的陆领,一点也不领埋伏的解围情,反而揪他的字眼:“凭啥不上班就是盲流子!”
埋伏贴了个冷屁股,只说:“嘿,比喻,比喻。”
不是他脾气好,而是为了收拾自己闯的祸。今天他开车把苏亮送上班了才过来,到的时候,男男女女已经齐齐码了两大桌子。竟然看到陆领也在场。陆领是个公认的“会儿”,无论什么人都能交往到一块儿去。今天借开业张罗哥儿几个聚会的郭海,本来是埋伏的高中同学,三来两往不怎么也跟陆领单线搭上了。屋里这些人有几个连埋伏都叫不出来名儿的,居然莫名其妙地跟陆领都很熟。
听吴以添说六零结婚证都领了,就差选日子拜堂。所以一阵儿没见面,埋伏还以为他让三五那头母豹子咬死了,着面了忙不迭揶揄他。哪知道才问一句六零没带媳妇儿来啊,就弄炸了庙。陆领还在傻乐,满屋子眼睛都把他瞄住了。
这些很久没有乐子的闲人一听:六零出了这种事儿都没跟大伙言语!
陆领瞧他们的反应,很是惊讶,埋伏这解说员的嘴,没把他的事说出去?
陆领的这种以主观判断他人行为的行为,忽略了两件事:首先,埋伏根本搞不清陆领的朋友圈,就连今天在郭海这儿见到他都感到意外。第二,素有“史上最慢前锋”之称的埋伏,芳龄已达三十又三,眼下正奔着成家使劲儿呢,连自己的夜店都不待太晚,恨不能全天候守着美女苏亮,也是很久都没出来厮混了,根本没机会解说六零的感情生活。
这样一来,对他的传播能力过于看好的陆领,很无心地违背了兄弟间“苟富贵,勿相忘”的不成文法则。众人皆指责他有喜不报,把他按住了猛灌酒,说啥让打电话把人叫来相相。埋伏知道伍月笙,那是不可能说叫就叫得来的主儿。嗑巴巴地打圆场,说今儿是海子买卖开张,改天再单黑六零吧。
这郭海也是个精细鬼儿,一收着埋伏眼色就心明大概,接茬儿说:“就是就是,今天老子的局儿你们穷搅和别的干啥?成心拆台是吧?”一个两个踢过去,大部分都老实了,个个儿在心里猜着,究竟是怎么样个媳妇儿,让六零这号人物都不敢自作主张。
这一疑问,在几小时之后,某些坚持跑完全天场的,有幸见识到答案。
在这非节假日出来喝酒的,除了陆领这种无业的、埋伏这种自创业的,大半还是上着班,午饭后就陆续退了场。跟着玩到晚上的,又要考虑第二天上班,早早回去了。其实还有一些人,虽然也是打工的,但属于中高级管理层,能自己给自己的工作时间做主。吴以添就列属这一群体之中,而且这哥们很会搞气氛很能玩。赵海眼看着人丁越来越稀薄,正为自己没选好日子懊悔,听埋伏这么一说,赶紧催他打电话找人。陆领喊埋伏:“给伢锁也整来。”埋伏嘟囔:我是你们家使唤丫头啊。还是口齿不很俐落地负责给赵海凑台子。
吴以添正召杂志部加班,确定最终上版稿件,接了埋伏电话,不动声色,没多久就散会。收拾完东西出办公室,伍月笙还没关电脑,慢条斯理点烟呢,他催促道:“快快,收拾!走。”
伍月笙不知道他是叫她同行,瞅他着急赶场的模样:“又嫖去?”
吴以添笑:“那我能领你吗?再说有六零在,我们都玩不到那么高层次的。”
伍月笙小小诧异:“刚才是他电话?那你加小心了,白天他说喝多让我去接他,我没管,这又找上你了。”
吴以添鬼祟地四下瞅一圈,同事们各自忙下班,没人注意这边,他双手撑在伍月笙桌子上,倾过身子小声问她:“哎,你真跟六零结婚了啊?”
伍月笙纳闷地往后靠了靠:“反正证儿是领了。你贼眉鼠眼地干什么?”
吴以添连连摇头:“咋看咋不像。”这俩人见面就掐,那可不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微微侧头,不着痕迹地瞄伍月笙肚子:“出啥事儿了吗?”
伍月笙散了头发,叨着烟含糊说道:“你一会我自己问他吧。往哪边儿走?捎我一段。”
吴以添说:“往哪捎你啊?一起吧,挺多人的,埋伏他们都在。这伙人都吵吵要看你呢。”
伍月笙想说看我干啥啊,我跟他们也不熟。再一想白天给陆领打电话时,他那边男男女女的起哄声,明白他们是要看六零的媳妇儿。
吴以添问:“你怕啥啊?”
伍月笙本来也不怎么抗拒,听他这话忍不住挑眉:“你别将我。我还真没功夫搭理他那些驴马乱子。”
吴以添暗暗叫苦,这丫头果然跟正常人思维不太一样。“得得得,你不去就算了,反正六零也没提把你领去,你真去了他整不好还得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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