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佳:“娘,往后我待在家里,再也不出去。”
大奶奶爱怜地抚了抚她的乌发,“儿啊,别忧心,待我同你爹商量,你只管同从前一样,不必拘着。”
傍晚大老爷回府。
一进屋见令窈也在,躺在耳房的罗汉床上,该是睡着了。旁边几个婢子伺候着。
大老爷轻手轻脚的,就怕闹醒她,掀了烟霞帘进屋,里头令佳也睡了,大奶奶半阖眼拿着藤锻美人拳给她松肩,一下下,又轻又软。
大老爷作势就要往东边姨娘屋里去。
此时有个丫头喊了声,“大老爷。”
大奶奶醒来,见他来,起身招他往十锦格子后的小门去。
大老爷听完大奶奶对三房的不满,眉头揪成八字,“原来是为这事,佳姐并未伤着,落水的是清姐。你也太过疑心了些,清姐从小和佳姐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全府人都晓得。况且她又不是宫里出来的,哪来那么八岁孩童不该有的心思?三弟出了远门才刚回来,你可别将这话往外乱说,伤了情分不说,闹起来娘又要操心。”
大奶奶一手撑着门,一手蜷在袖里,嘴里像含了滚烫的灯油,话一句句地全哽在喉咙,烧得一干二净。
小门后五彩销金栅窗透出深青色的天,红黄的云晕迷糊荡开。
大奶奶想起平时他也这样冷漠,好似对佳姐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她终是忍不住唤他的名字,“业成,你若不护佳姐,便没人能护她了。”
他摇摇头,“我疼她也爱她,该什么时候护着她就什么时候护她,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多想。”
大奶奶蓦地问他:“业成,难不成你还在为嘉远的事怪佳姐?”
大老爷身形一顿,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
他脸上冷冷的没有表情,“我在赵姨娘那用饭,你无须再备饭。”
月亮升起来,大老爷的身影成了又细又长的骨针,一步步往外走,一点点往大奶奶心里扎。
令窈早醒了,一双惺忪睡眼看东西迷糊糊的。她走到大奶奶身边,看见大奶奶眼睛似乎又红又肿,她仰起脸庞想瞧仔细些,热烫的眼泪珠子滴到她脸上,乍然湿了半边眉毛。
令窈顾不上擦拭,伸手去够,够不到大奶奶的脸。
大奶奶背过身,擦好了眼泪回过头摸摸令窈的脑瓜子,“卿卿,是不是饿了,伯母带你去吃饭。”
令窈点点头,“我想吃伯母爱吃的鳇鱼肉丁。”
大奶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嗳。”
半夜。
郑令清从梦中惊醒,三奶奶赶忙披了外衣赶到跟前,听见她嘴里直嚷:“我是不是死了!”
三奶奶搂住她安慰:“娘在这,不怕。”
大夫交待,若是人醒了,也就没大事,休息两天便能痊愈。
郑令清哭哭啼啼的,将她在宁府帮宁公子的事说出来,又恼又羞:“要不是郑令窈,我早就成事了,都是她害得!她……”
话未说完,三奶奶惊住,“你说什么!”
她让令清和令佳一起去宁府,无非是想让借着令清的天真,替侄子制造和令佳单独见面的机会,从未想过让令清以身犯险,更别提用那种下作手段。
郑令清又委屈又愧疚:“是我不好,没能帮到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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