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诚惶诚恐地说道:“不不不!程科长你办案如神,名声在外,我哪里会担心您搞不定呢。就是省厅给的通告没说清楚,让我误会了而已……”
程科长拍了拍李铭的肩膀,笑着说道:“放松点,不用这么紧张。放心吧,我一个人就够了。来,李警官,把你手上的资料和我详细讲讲。”
“是,程科长。我把大致情况再向您汇报一遍。我们接到了来自市植物研究院的许教授的实名举报,认为平新大学植物保护学院的刘逸教授负责的灵波村天然林的采伐影响评估报告有人为操纵评估结果的嫌疑。于是我们把刘逸教授请回来协助调查。在调查过程中,刘逸教授非常配合,主动交待了所有事实。原本灵波村的天然林有生长着一级野生保护植物的痕迹,本应等到来年花期进行实地核实,不应允许采伐。后来万林采伐队的谢坤和老板沈欢两人来找到刘逸教授,主动提出以帮助其儿子拿到海外留学的奖学金为条件,希望让刘逸更改评估结果。在经不住诱惑的情况下,刘逸更改了评估结果,让万林采伐队拿到了采伐许可证。”
程科长的脚步并没有放慢,问道:“这只是一个小案子,告诉我那个号码的事情。”
李铭诚惶诚恐地继续回答道:“是!在我们的审讯过程中,刘逸教授主动上缴了谢坤交给他的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只要拨通这个号码就能联系到能够为他儿子办理留学奖学金的人。而这个号码就是省公安厅两年前全省机密通告的重点监测号码之一,任何和这些号码有关的案件都必须马上向省厅汇报。我们把这些号码都粘贴在办公室的墙上,本来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后来看到了才想起这回事,对比了才发现居然真的是中了‘大奖’,才马上联系了省厅。没想到您连夜就赶过来了,真是让您受累了。”
程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好。两年前的通告还能被有效地执行,你们所的业务水平不错。”
听到了程科长的赞许,李铭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谢谢科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话说这些号码到底是什么来历,能不能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帮上忙。”
“嗯,就算你本来不问,我也打算要告诉你的。你可记得大约两年多之前,省厅破获了我省有史以来最大的黑社会团伙案件吗?”
“当然记得!那可是您一手侦破的特大案件啊。省城的红魔帮派在过去十年可是让省城的小孩不敢夜啼的存在。他们收保护费,走私,经营地下钱庄,地下赌场和卖淫场所,恐吓勒索,除了毒品不碰几乎无恶不做,却又因为老大洪毅特别讲究道义而深得黑道的认可,在极短的时间内成长成为省城的第一大帮派。然后在一夜之间,在省厅的‘天网行动’的打击之下,几乎所有的主要干部都被一网打尽,整个帮派被连根拔起。程科长您这位破案的主要功臣,可是作为扫黄打黑行动表现突出的先进工作者上了全国的通告的,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哈哈,陈年往事,不提也罢。那一次天网行动确实很漂亮,把红魔的主要骨干,特别是把红魔的老大洪毅和副手之一黑豹给抓获了。不过可惜仍然有少数几个帮派骨干逃脱了。在帮派瓦解之后,红魔的残部就进入了一个潜伏期。红魔这个帮派,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少了那些骨干,机器暂时无法运转,分崩离析,但是某些部件的功能还在,仍在蠢蠢欲动。如果能够重新得到骨干的指引的话,这个帮派的某些部分还是可以继续运作,继续危害这个社会。而把这些红魔残部联系起来的方式,就是那些电话号码,我们称之为红魔的‘黑线’。这些黑线就是红魔在逃的骨干重新调动红魔的资源的方式。我们通过情报和审讯,掌握了大部分的黑线,并严密地监听着这些黑线。在逃的红魔骨干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黑线,所以只要他们按耐不住,利用黑线重新调用这些红魔的资源,重出江湖,我们就有希望顺藤摸瓜,把在逃的这些红魔骨干抓获归案。”
李铭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号码的背后还有这么大的玄机。“原来如此!所以凡是和这些黑线号码有关的案子,都有极大的可能牵涉到在逃的红魔骨干。所以要及时向省厅汇报。”
“没错,这些在逃的骨干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十分地狡猾和警觉,一般的市局和派出所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可以抓获他们。所以我们才发出了全省的机密通告,希望把网撒得大一点。话说你把这个号码发给我们的时候,我们的监听并没有发现这个号码过去几个月有过任何的通话记录。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刘逸教授最后放弃了拨打这个号码,所以你们的监听那边才会没有通话记录吧。我们当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刘逸教授连评估结果都改了,却在最后时刻收手了。”
“嗯,到了这一步还能悬崖勒马的人,不多见了啊。现在这个刘教授你们怎么处理了?”
“由于刘逸教授并没有实质性的受贿行为,十分配合我们的工作,态度良好,经济犯罪科的同事已经决定不会提起公诉,只是给予了警告和进行了思想教育工作。但是因为上报了省厅,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什么话要问他,所以他目前还被扣留着。”
“放了他吧,你告诉这个刘逸教授,凡是动用了红魔黑线的资源的人,最终都被红魔的人抓住了把柄,然后被威胁利用他的职权和财力为红魔办事,再也无法脱身,只会在违法的泥淖里越陷越深,无一例外。告诉刘教授,他没有拨打那个号码,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明智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了。
我最关心的,是把这黑线交给刘逸的那个人。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程科长说完,递给了李铭一张印有照片的纸。纸上是一张模糊的身份证复印件,姓名和号码的部分因为被涂损而无法识别,只有照片上的面容能够被依稀辨别。
“咦?这不是谢坤吗?就是他把号码交给刘逸教授的,现在他正被我们关在审讯室里等候处置呢。程科长你是哪里弄到这张照片的?”李铭一脸吃惊地问。
程科长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愕地说:“你们居然抓住他了?!”
“嗯,他在我们配合护林队制止他们采伐时有一些过激的行为,让我起疑了,我就把他给押回来了。要不是正好刘逸交代了谢坤行贿的事情,我正愁关不了他几天就得把他放了呢。”
“太好了!我还在担心怎么安排对他的抓捕计划呢!皇天不负有心人!白狼,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啊。走,带我去见他!”程科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双眼散发着光彩。
谢坤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心中莫名地烦躁不安。他本来很享受独处的时间,因为这样能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和计划他的野心,所以即使之前他身处拘留室之中,他也并不惊慌。但是事情的进展并没有按他的预料在发展。他本来以为自己虽然挑衅了护林队员,没有配合执法,最多被警告两句也就放出来了,没想到却一整天被关在了拘留室里,还在深夜被召唤到了审讯室。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难道是向刘逸行贿的事情败露了?不可能。社团操纵的那个留学机构办事很小心的,把刘逸当作普通顾客进行服务的话根本没有把柄可以抓。只要刘逸不主动透露,根本没有任何渠道会把行贿的事泄露出去。刘逸这种搞文化的人这么爱护自己的名声,又有一个争气的儿子,美满的家庭,也不可能把行贿受贿的事情说出去的。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会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呢?
采伐许可证被回收这件事有点蹊跷啊。谢坤开始感到不安了,并且为自己当时踢树的冲动而懊悔不已。像许可证被收回这种事,意味着有某种调查正在进行。自己本应要尽量低调不引起任何注意的。现在倒好,自己一时冲动把自己送到警察手里了。
难道是自己当年在红魔的事情曝光了?也不可能。从真正加入红魔的第一天起,自己就小心翼翼地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只以代号示人,甚至连照片都没有留下过。整个社团和省城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呼风唤雨的红魔新人的真实身份,除了洪爷,黑豹以及已经遭遇不测的青秀堂主。洪爷和黑豹都是绝不会出卖自己人的铮铮汉子,所以没有任何人会把谢坤这个名字和远在省城的红魔帮派联系在一起。这也是自己大胆地以本名和真实身份回到采伐队的最大资本。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次,连一向以足智多谋着称的谢坤都陷入了迷惑之中。
“碰!”的一声,背后审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了。城府极深的谢坤深知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越要保持沉着冷静,不能露出破绽。他故作镇定地继续装作因为被长时间关押而陷入了哀怨消沉的样子,连头都不回一下。想给负责审讯自己的警察增加一点心理压力。
谢坤心想,不过是区区几个派出所民警,看我怎么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但是,进门的警官用洪亮的声音打了一声招呼,让谢坤顿时感到头皮一炸,浑身一紧,差点要失去控制从椅子上摔下来。
“白狼,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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