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为孟子得意门生,某一日提问,《诗经》上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贵为天子,那么,瞽瞍,也就是舜的父亲,怎能不做他的臣子?
孟子答:这首诗非是如你所解,意为百姓抱怨为王事操劳乃至种种不公而不能奉养父母。所以,解说《诗经》,不能由望文生义而影响到对诗中辞句的理解,不能由辞句而影响到对诗所弘扬主题的理解,要用心领会,去理解作者的思想,如此才能懂得诗的真正含义。
如果仅停留在辞句表象,那么,《云汉》诗中有周馀黎民,靡有孑遗就成了周剩下的百姓,再没有人活下来,如果照字面理解,岂不是骇人听闻?”
荀崧又看了眼南顿王宗,微微笑道:“这般直白浅显,料想三岁小儿亦能明白,老殿下是否还有疑问?”
“你!”南顿王宗一瞬间老脸臊的通红,这就是**裸的辱骂,**裸的抽脸啊!偏偏他还无言以对,这没办法,读书读到二半料子就只能有断章取义的本事,碰上学识渊博的人,难免会被耻笑。
一时之间,面对着殿内的诸多异样眼神,南顿王宗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简直是羞的五体投地。
刘琨也是恼怒异常,这老不死的乱用经典,结果被人打了脸!本来双方还处于试探阶断,形势未见分明,可如今倒好,对方连人选都没提出,自已已是先失一城,娘的,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恨恨的看了眼南顿王宗之后,刘琨强压下怒火,淡淡道:“老殿下年老力衰,精力难免不足,记错了也是寻常事,景猷何必紧抓不放?好了,此事就此作罢。
不过,老殿下虽引用经典有误,言下之意却是正理,这天下,本是陛下的天下,朝庭任命何人无须向一藩王请示,但念在秦王确与海门有功,因此照会一声,示以尊重亦无不可,景猷既为秦王代表,那么烦请散会之后转告秦王,免得心生猜疑。”
话音刚落,刘琨向司马绍拱了拱手:“请陛下拟旨,擢周氏子弟周闵暂代海门水军督,由尚书台抄录附送秦王!”
“且慢!”荀崧立刻开声阻止,然后向司马绍施礼道:“臣既已就任秦国尚书令,又得秦王授权,在此可全权代表秦王,秦王对于海门水军督已有合适人选,倒是不劳烦朝庭操心,臣代秦王谢过朝庭与陛下的好意了。”
刘琨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景猷是为何意,莫非海门不是我大晋的海门?”
荀崧丝毫不让道:“海门之繁盛,相信诸位皆有目共睹,但数年之前,海门只是一荒芜沙滩,数百里了无人烟,甚至连名称都没有,若无秦王,何来今日之海门?
秦王为海门付出了巨大心力,调拨的钱财、粮草、兵器甲仗,数量惊人,数次填移人口达十余万之众,又助海门组建水步军,按照我朝南渡以来圈占山泽的旧俗,谁先占据,谁付出最多便是归谁所有,在此规定之下,吴郡、会稽的良田山泽可有寸土归于平民百姓?可有一枚铜钱的赋税缴纳给朝庭?因此,海门名虽为郡城,实则可看作一庄园,属秦王所有已是无须质疑,而秦王也拥有对海门人事的任命权!”
荀崧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南顿王宗再次跳出来,大怒道:“胡言乱语,秦王不是士族,哪来资格圈占山泽?”
“呵呵呵呵~~”荀崧捋须笑道:“秦王虽不是士族,却是王爵,得主上下诏赐封,不提朝中诸多公候伯子男,光是国号王,就比你这郡王更加尊贵,若说秦王没资格,老殿下你哪来的资格?在坐还有何人有资格?”(未完待续。。)
第二九一章 一碗水端平
南顿王宗立时蔫了下去,有如斗败的公鸡般斗志瞬间全无,而刘琨是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老货,荀崧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分明是通过七扯八绕来证明云峰拥有海门的合法性,再凭此拒绝朝庭任命的人选,怎么偏偏就他往陷阱里跳?
荀崧把云峰占据海门与士族占山据泽相联系,虽看似强辞夺理,但也令人无话可说,这大殿里就坐的又有几人没有圈占山泽?包括刚刚叫嚣最凶的南顿王宗,根本没资格指责人家!
刘琨狠狠瞪了这老家伙一眼,就冷哼一声:“景猷刚刚在陛下未来之时,曾有言皇室因没有地契,所以后湖为无主之地,那么,秦王可有海门的地契?”
这话一出,吴郡三大家主、司马绍与他的皇叔们均是精神大振,自信心倾刻间回复过来!
荀崧捋须微微笑道:“武皇帝专为羊太傅(羊祜)下过诏,以泰山南武阳、牟、南城、梁父、平阳五县置南城郡,封其为南城侯,以南城郡赏赐给羊太傅,而孝元皇帝也专为秦王设海门郡,这地契,便是海门郡公印信!”
刘琨不屑道:“既已进为秦王,何来海门郡公?”
荀崧不慌不忙道:“海门郡公印信仍在秦王手里,既未剿还,自然有效。”
“这。。。。?”刘琨一阵哑口无言,证明官员权贵的身份,最重要的就是印信,云峰有印信在手,这就是朝庭的失职了。但是。这偏偏是个极大的漏洞。
陆晔却跟着就道:“武皇帝虽专为羊太傅设过南城郡。但羊太傅坚辞不受,又如何能拿来引为典范?”
荀崧拱了拱手:“羊太傅高风亮节,令人钦佩,不过,秦王可不敢与羊太傅相比,所以孝元皇帝赏赐,岂能不受?”
“你。。。。”陆晔顿时脸面涨的通红,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今天才见识到,荀崧耍赖的功夫也是一等一啊!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一阵喝骂传来:“大胆荀崧!无论你如何砌词狡辩,海门单列为郡而不是王国却是不争的事实,既设为郡,自当受朝庭管辖!而且海门太守王羲之,在上任之初,从朝庭领了一批粮草甲仗,若是私人领地。何须从朝庭领走钱粮?哼,朕看你是仗着身后有人撑腰。所以才胆大至不把朝庭放在眼里!”
这话正是从司马绍口中喷出,刘琨、宗室诸王、包括吴郡三大家主均是精神再振,在他们看来,这正是云峰的软肋,而汴壸的目中则是现出了一丝担忧,刚要挺身而出,却被桓彝制止,据他对荀崧的了解,这老家伙虽然锋芒不露,实则圆滑不下于王导,岂能被一个黄须儿三言两语就驳的无话可说?
“请陛下息怒!”果然,荀崧根本不惧震怒中的司马绍,不急不忙的施了一礼:“陛下此言请恕臣不敢苟同,诚然,王羲之刚去海门的确向朝庭要了一批粮草兵甲,可数量太少,粮草仅够食用三月,兵甲仅能装备五千军,之后就再未从朝庭领过一粒米与一枚铜钱,所需全靠秦王接济,尤其是破了姑孰与王敦之后,所得财货、舰船与人员悉数给了海门,朝庭花费与之相比,呵呵~~换了臣,实在没脸提啊!
因此,海门一不依靠朝庭,二不向朝庭纳税,就连海门的第一批军民与海门水军最开始都是秦王的俘虏,可以说,在事实上的确与朝庭没有太大关系,
何况秦王第一次下都,所需钱粮也全由朝庭供给,难不成朝庭还能向秦国派驻官吏?不过,若是陛下另有想法,老夫可代表秦王,将朝庭拨与海门的财货连本带利如数归还,只是,秦王第一次下都。。。。这个耗费的钱财,由于数量不蜚,臣不敢做主,需要向秦王请示才能给陛下您一个答复。”
荀崧这话说的,既尖酸又刻薄,如果说司马绍刚刚的发怒还带有几分作伪的成份,可这时,他是真的怒了,脸面胀的通红不说,就连眼中都是蒙上了一层血翳!一个小小王国属臣竟敢与天子如此作答,这让天威何存?
司马绍霍然起身,猛的一指荀崧,巨声咆哮道:“好你个老贼!父亲在世时待你不薄,对你百般器重,不料,过世仅有三年,你便旧恩尽忘,简直是一狼心狗肺之徒!来人,把他轰出去!”
这话一出,朝中众人均是愕然,皇帝骂人?没听错吧?有的人还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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