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伏诛;李、郭交恶;太平军据南京,韦、杨相谋。此皆势相轧,而不能容。故日同贵则相害也。
钟会之图邓艾,廉颇之屏相如,皆因其利而忌其功。故日同利则相忌。
钟子期死,伯牙碎琴;陈胜一呼,刘项响应。此皆所谓同声相应,同气则相感也。
秦之强,六国合而拒之;魏之盛,吴蜀连而抗之;智氏之霸,韩赵魏比而分之。此中徒以利害分合。故日同类则相依,同义则相亲,同难则互济也。
公孙杵、程婴之全赵氏;三杰之辅汉。其才不一,其用不同,然相辅相成。故日同道相成也。
后羿善射,逢蒙尽其技而弑之;自古文人相轻,武夫相薄。故日同艺则相窥也。
晋武帝时,上下竞尚奢侈。王他用馆沃釜,石崇以蜡代薪。王以椒涂屋,崇则以赤石脂相代。夫百工行业,莫不以巧争新。故日同巧则相胜也。
此乃数之所得,不可与理违。
以上所揭,非人力为之,乃理数之所因,形势之所趋也。故聪明睿智者,顺则因其理,随其形。逆则导其势,变其数,运乎一心,斯用无穷矣。
释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逆者难从,顺者易行。难从则乱,易行则理。
本节总结全文,与原始章第一论道德相呼应,以谋略之用,始终不离道德也。
故凡居上位者,宜严己而宽人,正己以化人。身正则不令而行,身不正虽令不从,以德怀人则顺,以力取人则逆。顺其势则行,逆其理则冲;行则理,冲则乱。故孔子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此为政领之大要也。
如此理身理家理国可也。
盖天地之道,日易日简。易者易知,简者易从。夫修齐治平,术则千端,其理则一。惟人情性,至难测也;或惑于智虑,或陋于识见,或困于物欲,或泥于身执,或迷于虚名,或贪于权禄。是以塞其聪明,蔽其心智,随境流转,委诸天命,其愚也甚矣!此六章所述,修齐治平之道,靡不悉备。藏则随处逍遥,用则可运天下于掌也。
太公兵法
上卷
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故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
本文三卷,虽颜日《太公兵法》,实工者师之学,非泥于兵法一途也。上卷论政(治国之原则),论军(兵法,将才),皆统领之大要,权经之用变也。
“为政在人”。故本文先标宗旨,得人之要,首在得其心;如何得其心?则因人而异也。刘备之得诸葛,动之以义也。曹操之得庞德,养之以恩也。齐桓得管仲,示之以礼也。魏文侯得吴起,利之以禄也。高祖之用韩信,饵之以爵也。故“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下续论取天下之机,牧民之理,领众之要。昔纣竭天下之财,武王散之。秦刑天下之民,高祖宽之。武王、高祖以此取天下,与民同好也。汉、隋之末,天饥民穷,复厚敛之。此与众同恶,所以倾覆也。古之明君名将,用此理国而国治,以此治军而军振。昔田穰苴、赵奢、起、牧、广、飞之将,靡不与士卒同甘苦,是以万众一心,战而不殆。故与众同好,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
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含气之类,咸愿得其志。
本节承结上文,言人才之于国也,得之则安,失之则倾。昔魏用吴起,秦不敢窥西河。赵用李牧,匈奴不敢犯边。吴斩子胥而国亡,越走范蠡而国弱。历史之径途,在乎二三之人才也。“君子乐得其志,小人乐得其事。”君子藉事以伸志,故孔子云:“我待沽者也”,是用之在人也,故昔之贤主,莫不以求才为尚。
军谶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人之所助。强者,人之所攻。”
本节引古谶纬军志之言,谓柔可克刚,此论理事之法也。老氏云:“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兵。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又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上论柔弱刚强之理尽矣,故刚为贼,人之所共弃。柔者德也,人之所附也。
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弱有所用,强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端末未见,人莫能知,天地神明,与物推移。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故能图治无疆,扶成天威,康正八极,密定九夷。如此谋者,为帝王师。
本节承上文,论柔、弱、刚、强之用,能兼此四者,相互为用,则奇正相生,变化无穷矣。其变无穷,则朕兆可隐,神而明之,因致而变化也。昔张良烧栈道,用柔也。韩信出陈仓,用刚也。赵奢破秦,吴起破齐,皆示之以弱,项羽破秦,韩信攻赵,皆形强而下之。善用之于兵也。刘邦降黥布,先以做下其势,再以恩结其心,此用之于将也。故善用之者,取天下可得,理国则治,用兵则克,定四方,抚边夷,无不应心。此乃王者之秘学,得之者,可为帝王师矣。
故曰:“莫不贪强,鲜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圣人存之以应事机。舒之弥四海,卷之不盈杯。居之不以室,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敌国服。”
本节承上文,再伸柔、弱、刚、强之用。老氏云:“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盖人之性,莫不以贪强好刚为事,鲜知守弱用柔之微妙也。若知柔弱之妙,则可养身,可以全生,可以保国。是故惟圣者能知此微妙,应机而立事,故《庄子》有言:“是其尘垢批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其为用也,至矣!舒之则四海莫为大,退藏于密莫能小。视之无形,听之无声,搏之不可得,而其用变无穷也。
军谶曰:“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纯柔纯弱,其国必削。纯则纯强,其国必亡。”
本节引军志之言,必刚柔互济,不可专执也。昔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此用柔也。至牧野鹰扬,孟津观武,此用强也。项羽用兵垓下,夫差争霸黄池,此纯刚而亡。晋和五胡,宋偏江左,此纯弱而削也。复次,谀信《哀江南赋》有言:“……于是朝野欢娱,池台钟鼓,里为冠盖,门成邹鲁。连茂苑于海陵。跨横塘于江浦,东则鞭石成桥,南则铸铜为柱,橘则国植万林,竹则家封千户。吴(俞欠)越吟,荆艳楚舞……天子方删《诗》、《书》、定礼乐,际重云之讲,开士林之学。……”此亦萧梁所以纯柔而覆也。
夫为国之道,恃贤与民,信贤如腹心,使民如四肢,则策无遗所。适如肢体相随,骨节相救。天道自然,其巧无间。
以上论以权应变,本节育以经理常。夫国以民为本,故推恩足以保民,此理国之大经也。而保民在任贤,任用之要在信。史尝论崇桢,以君非亡国之君,臣实亡国之臣。此任不得贤,思所以不下于众也。贞观之治,太宗任臣如腹心,故上下如指,政通人和。此乃天道自然之理,用兵之道,亦如是也。故能万众一心,攻坚不溃,遇强而不乱。
军国之要:“察众心,施百务。危者安之,惧者欢之,叛者还之,冤者原之,诉者察之,车者贵之,强者押之,敌者残之,贪者半之,欲者使之,畏者隐之,谋者近之,诡者覆之,毁者复之,反者废之,横者挫之,满者损之,归者招之。获固守之,获扼塞之,获难屯之,获城割之,获地裂之,获财散之。敌劝伺之,敌近备之,敌强下之,敌佚去之,敌陵待之,敌暴绂之,敌悖义之,敌睦携之。顺举挫之,因势破之,放言过之,四网罗之。”
本节所言,乃理国治军之要领,亦承前文,阐刚、强、柔、弱之所变也。夫为政者,必察民心之好恶而措施,昔管仲之论四顺:“政之所行,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法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亲。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故民有危困之兆,则安而解之。将有疑惧之嫌,则任而欢之。因势叛者使还,冤者使昭,诉者得申,有功则虽卑可贵,有过则豪业必抑,必叛者推之,此所以杜渐防微,顺人心也。昔先帝兵败白帝,不罪黄权。诸葛用兵中原,寄情仲达。太宗拔薛礼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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