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珍怔了一怔,没口道:“答应!答应!”
胡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们能给我甚么保证?”
我叹了一声:“中校,我看你现在的处境,不适宜要太多的保证,相信我们的诺言吧。”
贾玉珍几乎要哭了出来:“一定给,一定给!”他一发急,连北方土话也冒出来了:“不给的,四只脚,一条尾,不是人。”
我仍然不能确知胡士想干甚么,只是知道他有意要妥协,在贾玉珍一再保证之下,隔了不多久,车厢的门突然打开,胡士在打开门后,后退了两步,脸色十分难看,尖著声:“快下来。”
我先让贾玉珍下车,然后自己一跃而下,胡士神情看来极紧张,疾声道:“这里离围墙不远,我想你要带著贾先生越过围墙,并不是难事,我会和你联络。告诉你,我已经给你们害得无路可走,那笔钱,不给我,会和你们拚命。”
在他急急说著的时候,我四面看了一下,也著实吃了一篇,在车旁,有一具尸体,车头可能还有一具,那两个守卫,显然是被胡士杀死的。而车子是停在一个建筑地盘的附近,相当冷僻。
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胡士自己也要开始逃亡,不能多耽搁时间了,所以我立时点头道:“好,后会有期,希望你也能安全越过围墙。”
胡士苦笑了一下,把尸体推进了车厢,跳上车子,把车子开走之前,抛了一个纸袋下来给我。
贾玉珍还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拉著我,神情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沉声道:“我们只要越过柏林围墙,就可以到西柏林,自由了。”打开胡士的纸袋,里面有钱,和一些文件。
贾玉珍一听,大是高与:“我早知道,你来了之后,我就有救。”可是他只高兴了极短的时间,立时道:“不行,我还没有见到鲁尔,那……我要的那两件……玉器,我还没有到手。”
我一面和他向前走去,一面没好气地道:“那两件玉器再珍贵,值得用生命去换吗?”
贾玉珍的回答,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在呆了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值得的。”
我真正呆住了。
世界上真有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东西?这话,如果出自一个革命家之口,那么他肯用生命去交换的是理想;如果出自大情人之口,那么他肯用生命去交换爱情。
可是贾玉珍只是一个古董商人,肯用生命去交换一件古董,这未免是天方夜谭了。
我盯著贾玉珍,贾玉珍还在喃喃地道:“值得的,真是值得的。”
我苦笑了一下,只好先假定他的神经不正常。我不把已经有了那两件玉器的下落一事说出来,因为他还有秘密未曾告诉我。
我带著他走过了几条街道,离围墙远一点,在围墙附近,防守相当严,虽然胡士给了我两份空白文件,使我们容易过关,但是还要费点手脚,例如贴上相片甚么的。何况我还要去把那两件玉器取出来。
胡士放我们走,何是幸运之极,要不然,我实在没有法子逃出那幢防守如此严密的建筑物。
事后,我才知道胡士临走时所说“我给你们害得无路可走”这句话的意思。胡士的上司和苏联国家安全局,坚决相信贾玉珍和我,和发明抗衰老素有关,把我们当作超级科学家,限令胡士在最短期限内,在我们的口中,套出这个人类史上最伟大发明的秘密。
胡士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也知道做不到的后果。所以,胡士无路可走!
这些,全是我在若干时日之后,再见到了胡士,双方在没有压力、拘束的情形下谈话,他告诉我的。当时,我带著贾玉珍走出了几条街,把他安置在一家小旅馆,吩咐他绝不能离开房间,等我回来。
我向鲁尔所说的柏林围墙附近出发。那一带,是一列一列相当残旧的房子。我的心中,不禁十分紧张,鲁尔把玉器放在一个墙洞之中,要是被人发现,取走了,那我就甚么也得不到了。
我贴墙走著,有几个途人向我投以好奇的眼光,但总算没有引起甚么麻烦。我来到鲁尔所说的那个墙角,背靠著墙,反手摸索,摸到了一块略为凸出来的砖头,拉了出来,伸手进去,一下子就摸到了一包东西。
我大是兴奋,用力抛开了那块砖头,将墙洞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急急走过了两条街,把那包东西,解了开来。一点也不错,是照片上的那两件玉器,还有一卷相当旧的纸张,看来是从日记簿上撕下来的,写著不少字。我也不及去看那些文字,先看那两件玉器。
那两件玉器,除了雕刻的花纹,看来十分奇特,不像是常见的龙纹、虎纹、饕餮纹或鸟纹。看来是一些十分凌乱的线条,但又看得出,那不是随便列成,而是精细地雕刻上去的。
玉质是白玉,但是绝非极上乘,我真不明白何以贾玉珍对这两件玉器,如此著迷,甚至不惜以生命代价来取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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