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一边听着,一边回想起诵读道经的年月。
入宗头六年,修行启蒙和经文考查的功课不在少数,他与同窗清谈义理,选题辩论,还要留心学堂教习的查问,不知掉了多少头发,至今难忘。
徐安忽地浑身一颤,只觉那样的日子灰暗无比,毫无趣味,远没有画符有意思,他苦笑道:
“弟子十余年修行,早已割舍不下制符,实难分心他顾,加上生性惫懒,长生功法愿学些简单的,使得道途走得轻快些。”
符修制符是应有之义,但也不是每个符修都有出众的制符天分,说到底,这是一门赚取修行资粮的生意,需要考虑时间、成本、利润等等因素。
若是为此耽搁了修行,却赚不到多少符钱与宗门贡献点,还不如去庶务堂接取红白两榜上的任务,比如,包下灵田种植灵米,前往险境找寻宝药,集结人马狩猎妖兽……修行之人总会有个擅长的领域,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徐安则不同,他从小对制符格外上心,别看他只有十七岁,如今已经是一位一阶上品符师,能绘制好几种一阶上品灵符。
淳于修教习负责内门弟子入门修真百艺,曾特地说过:这一批内门弟子中,目前唯有二十来人能当好一名自给自足的散修,又只有徐安能活得较为滋润。他的依据便是徐安的制符本事。
晏嘉年明显有所耳闻,他的长髯抖了抖,哈哈笑道:
“贫道竟一时忘了,小子还是一位一阶上品符师,闲暇时候都在摆弄符笔、符墨,今年那只【素霓】符笔也是被你挑走了,想来许久不读经文了?”
读还是读的,只不过徐安如今只拿那些大部头解乏,读一读里头的寓言故事,不太乐意细究其中玄理,随后顺坡下驴回道:
“长老明鉴。”
晏嘉年又不收徒,何需“明鉴”,他往一旁看去,只见那位面如土墙的蒲方长老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笑容,和声道:
“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你我无这一场师徒缘分,实为可惜。你既然得了广微祖师的法箓,身为清元宗门人总不能熟视无睹,来日可至杏园一会,再行探讨法力运用的心得。”
徐安听得微微发愣,转瞬反应过来,他有什么资格与这位宗门前辈探讨心得,人家这是要指点自己,连忙行礼道:
“弟子遵命!”
蒲方微微点头,他单手掐诀,摁住胸口,整个人化作一阵清风,在竹亭内凭空消散。
这一手举重若轻的“风遁”无疑比驾云法术更令人心折,消瘦少年目光炯炯,望着清风吹走的方向。
栖霞峰上,绚烂朝霞铺满了半边天,红彤彤似火烧一样,山中一片杏林花满枝头,数不尽的艳丽颜色在这阵清风中熠耀生辉,昭昭灼灼,二者灵机交融,遂将天地连成一色。
徐安一时看得呆了,默默道:
“乘风弄霞,这才是神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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