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谁也没注意到,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地缀着一个人,那人赤裸着上身,裹满绷带的身上只披着一件玄色外衣,一头墨发披散在身上,冷白无血色的脸上尽是冷漠,他嘴唇紧抿,眼尾微微泛着红,一双黑沉的凤眸死死盯着眼前一男一女的背影,脸上的肌肉绷紧。
到了帐前,温时良忽然说要和谢枝借一步说话。
明摆着被人觉得碍眼的谢昭自觉避开,总归到了营帐,说一两句话而已,也不怕会发生什么。
谢昭先进了帐。
谢枝问:“你要说什么?”
此时已近黄昏,落日的黄霞透过林间的树荫打在谢枝脸上,微微跳跃的霞光不时映着谢枝的眉,眼,鼻,唇。
温时良垂眸看着,喉间滑动了一下。
半晌,他从腰间解下玉坠,递给谢枝,“这是你的东西。”
谢枝微微惊讶,她方才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知道温时良挂着玉坠,却并没仔细看这玉坠是何模样。现在温时良扯下给她,她才发现,这竟然是当初她扮做阿芽时给他的那枚玉坠。
“谢昭说这是他送你的生辰礼,你平时都很看重,那日我问你拿,你应当是很不舍吧。”温时良轻轻缓缓地说:“我想着既是你给我的,那我也得亲手还你才是,于是谢昭问我时,我也没有给他。”
谢枝拿过玉坠,温时良给玉坠系了根红绳,红绳自尾部细小的根茎穿过,从顶部的花苞处伸出,编成了个玉穗子,比最初在谢枝手里光秃秃的模样好看多了。
温时良继续道:“那日我拿着玉坠去找谢昭想见你一面,谢昭认出了玉坠,问我你的去处,我想起你说过的不能说出你的身份,所以,那天我并未暴露你……”
温时良话中含了一丝祈求的意味,他知道他这句话信服力不大,也不期望谢枝会信他。
“我早料到会如此。”谢枝道:“温时良,我并未怪你。”
“那枚玉坠是阿兄替我亲手雕的,他会认出并不奇怪。况且就算当时你不说,阿兄也能猜的出来我会在哪儿。”
谢枝把玉坠送回温时良手上,温时良一怔,“你……”
谢枝自然道:“当初是给了你的,便没有再要回的道理。”
她这意思,是要送他玉?
温时良一愣:“可这是你的生辰礼……”
谢枝笑了笑,并没有觉得不妥:“生辰每年都会过,况且阿兄已经拿新的给我了,这个就给你吧。”
“可是意义不一样……”温时良还要再争辩,谢枝却一把推回他的手,按住,“你就当是我祝贺你被太傅收为门生的礼物吧。”
温时良微微惊讶:“你知道了?”
谢枝挑眉,勾唇一笑,“自然。”
她眉眼弯弯,黄昏的暖阳打在她眼底,笑起来时好像眼底荡漾着细碎的微光,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太傅是个知识渊博的老先生,你跟着他,一定能学到不少。而且你后面还要入朝为官,太傅在朝中威严甚重,在官场上必能帮衬你不少……”
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心上人,她的笑是为自己,她的话也是为自己,她为他开心,也替他担忧,筹谋。
温时良自认是个读书人,却不是多么正派的读书人。
他觊觎别人的妻,想要抢夺,想要让她冠以他的姓氏。
所以当某一个念头涌入脑海的那一刻,便再也压不住了。
被人拢进怀里的时候,谢枝脑子一瞬间空白。下一刻,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身后就缠上了一双手,同时,那股清澈的草木清香扑鼻而来,把她原本就浆糊得脑子冲的只剩渣渣。
“谢枝……”真正将日思夜想的人搂入怀中的刹那,温时良才深切地体会到什么是情难自禁。
怀中的人早已僵成了一块木头,他却像是动了情的瘾君子,不住地将人搂紧,再搂紧,直至那股药草香将自己也笼罩其中,才觉得这瘾稍稍缓解了一点。
但却还不够。
他话中缱绻,尽力克制着不暴露出自己的渴望:“谢枝,我可以叫你‘生生’吗?”
他也想,同她亲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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