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女子……”他突然转头,一手指着我,“她不但是我王义女,御封的阿竭耶末帝公主。更是受佛陀所遣,来助法师渡劫。”
“所以佛陀不忍他们再受苦,显此神力为诸位指点。若有人再为难法师夫妻……”他停住,扫视一眼所有人,再看着仍然躺在地上的吕纂,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不知佛陀还会有怎样的惩罚呢?”
弗沙提婆坐在我们对面,而我则在油灯下为罗什涂药膏。他的手臂和脸上被砸出来的淤青,让我看了心痛,他却仍是一脸淡然。
“你今天此说,虽可帮我们解围,却是妄言,日后别再提了。”罗什对着弟弟,声音柔和却有丝严厉。我不禁对他看了一眼。
“这怎是妄言?”弗沙提婆跳起来,“艾晴本来就是仙女,是吕纂不知好歹,非要如此当众羞辱你们。你忍得住,我可不行。”
“我……”我犹豫着是否要说出我的真实身份,手却被罗什按了一下。
“你几次当众宣称艾晴是仙女,这样会致她于危险之地。”罗什缓缓地说,“若吕光知道艾晴有这些本事,尤其会预言,难保不会想要转而利用艾晴。”
“这……”弗沙提婆瞠目结舌,半晌泄了气,对罗什极不情愿的道歉,“是我一时情急了,没想那么深。”
“对了,吕纂会怎样?”罗什转头问我。
“他只是中了麻醉针。昏睡个一天一夜,时间到了自然就会醒,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他点点头,沉思一会,用力握紧我的手:“日后不要再这般鲁莽行事了。”
我点头,想想也真的很险。如果不是弗沙提婆及时赶到,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呢。院外突然响起狗吠,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大队人马朝这里走来。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站起身来。
院门打开,急匆匆的脚步向厅堂而来,领头被簇拥着的,是面色焦急的吕光,后面站着吕绍吕隆等子侄们,还有杜进和白震。不大的屋子里突然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白震在吕光一旁,拿眼色瞥弗沙提婆。
吕光不等我们行礼完毕,抱拳对着罗什作揖:“法师,犬子不经吕某允许,私自做下此等行径,得罪佛陀,罪该万死。”他脸上似有些不甘,却还是忍着继续说下去,“只盼法师慈悲,救犬子一命。他已昏迷两个时辰,无论如何医治,都无法醒来。这样下去,性命堪忧啊。”
罗什一直看着吕光,面色无波。等他说完,对着吕光双手合十:“小吕将军并无……”
“吕将军,这可是佛陀怪罪,怎可能想救便救得了呢?”弗沙提婆打断罗什,冷冷地说。
吕光抬眼,握了握拳头,吸一口气:“哦?那依国师之意,该如何才能解救犬子呢?”
“佛陀降罪,原因有二。一不愿我大哥还俗,二不忍见他们夫妻分离。若吕将军成人之美,莫再施难,佛陀定会保佑小吕将军。”
“好,国师所言,吕某答应便是。”吕光脖子上青筋跳动,沉着脸说,“只是,要如何才能让犬子醒来?”
弗沙提婆目光有深意地看一眼罗什,对吕光微微一鞠:“需我大哥召集僧人为小吕将军念咒祈福,佛陀定能听到。最多一昼夜,小吕将军自可醒来。”
“若是明日此时还未醒呢?”
“只要吕将军诚心答应那两条,弗沙提婆自可用项上人头担保。”
“好,若犬子明日此时之前醒来,吕某定当遵守诺言。”吕光对着罗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就请法师辛苦了。”
平平淡淡才是真
那晚罗什一直留在寺里没回来,弗沙提婆叫了晓宣来陪我。第二天下午时分,弗沙提婆来了,告诉我罗什带着僧人念了一夜平安经,吕纂按时醒来,看到罗什居然有些害怕。吕光大失体面,不愿再待下去,下令明天一早便出发回王城。他们夫妻俩也惦念孩子了,会跟白震一起明天回去。
他们一直坐到罗什从寺里回来,吃了晚饭才依依不舍地跟我们告别。弗沙提婆临走时要我们放心,吕光经此役,应该发现他已用尽所有方法,却仍无法压倒罗什。吕光虽然昏庸谗信,倒还是条汉子,既然在那么多人面前答应,他会遵守诺言,不再为难我们。
我和罗什都嘘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平静了。吕光要到明年,也就是公元385年3月才会离开龟兹。到时他肯定会带罗什走,但起码我们可以有四个月的安宁生活。那晚我把这个告诉罗什,他一直拥我在怀,沉默了半晌才说:“去中原本就是罗什的使命,我不会逃避。只是,你会陪着我么?”
“我会一直陪你到死。”我看着那双从他十三岁起便令我痴迷的纯净眼睛,用最肯定的声音告诉他,“我会保护你,站在你身后成就你,帮你完成使命。”
一抹明亮的笑将他整个人衬得如神明般俊朗,突然想起了什么,笑意褪去,正色地看着我:“艾晴,不要跟除罗什外任何人提及你的真正身份,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的未来。还有,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在任何人面前使用你来自未来的本领。”他将眼光移向窗外,神思飘忽,淡淡的愁云笼上眉头,“只怕,你可预知未来,比仙女身份更让那些乱世枭雄感兴趣……”
心中一凛,他现在的口气像极了我老板。可老板是从不要改变历史出发,而他,却是完全在为我的安危担忧。我以前无所谓,把自己当成游客,反正大不了回去现代。可是,真正要在这混乱悲惨的时代生存,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祸从口出。现在我已不是一个人了,无法一走了之,我不能连累他啊。
向他行个军礼,郑重发誓:“你放心,我只管做好你的妻这个角色。一定眼观鼻鼻观心,谨言慎行,低调做人,绝不泄密。”
他噗哧笑出声,儒雅的帅气染得满屋生辉。好久没看到他这么放开心怀的笑容了,一时犯起了花痴,只顾张嘴看他。他刮一下我的鼻子,柔声问:“只是妻子么?”
“嗯?”我咽一咽口水,不解地瞪眼。
他脸上飘过熟悉的红晕,从身后圈住我,头搁在肩上,纤长?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