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平常小记者铁定起来认错,可今天却没有,她盯着自家领导眼眶含泪,满眼的感动莫名:“领导你来尝一口啊!别馋着不动筷了。我跟你说我活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头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领导盯着她,片刻后挫败地叹了一声,指挥摄像先把菜拍一遍,她一边取筷子一边训斥小记者:“刘娜娜你看你这没见识的劲儿,一会吃两口赶紧把任务拍好,要不回台里你自己跟领导交……唔!”
顺手夹的就是卤全鹅,她眼睛腾地睁大了一些,咀嚼片刻,自己坐下来招呼摄影:“机器先摆那吧,来吃点吃点,一会儿菜凉了就太可惜了。”
原本还在拍摄的其他队伍或多或少也走向了这个发展,小媒体的管理宽松些,随便拍一拍就可以吃了,那些省里或者其他省里来的采访队管理严格却不能这么做,只能一边饥肠辘辘地强迫自己背台词,一边听着周围同行们的杯盘碗盏声恨恨地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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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门宴经此一役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来赴宴的人,a市本地的倒还好说,a省尤其是省外的,简直在将赴宴的事情当做奇谭经历来宣传。到过a市尤其是进过御门席的省外人少之又少,这样珍贵的美食品尝机会在当地的朋友圈中自然就成了稀奇事儿,有钱人也是爱炫耀的,不过仅限在自己的圈子里。没多久功夫,a市继邵氏之后又出来一个口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御门席的事情在周边省份便传了个沸沸扬扬,有点经济实力的人因为好奇驱车来体验一趟,回去之后自然也是大加称赞,一时间御门席的几处分店身价竟也水涨船高,餐位万金难求起来。
当日到场的媒体们吃人嘴短,又确实被惊艳了一场,后续还拿了邵父的辛苦钱,宣传起来也更加卖力。御门席的老板是邵氏已经去世的老董事长的大儿子的事情也被宣传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话题当然是有偏向性的,引出老爷子来也并不是无意为之,经年累月靠挖掘爆点吃饭的编辑们不是吃干饭的,寥寥几句看似不带主观立场的陈述,就让人的思维无限朝兄弟阋墙的方向飞驰而去。邵家也确实有爆点可炒,不论是御门席和邵氏集团现在的针锋相对,还是邵老爷子去世后出现地如此时机恰好的遗嘱,几乎拿走了邵家所有股权的邵玉帛简直可称为人生赢家,但在旁观者看来,自然就不如邵父那么可爱了。
邵父也一大把年纪了,可真要和弟弟撕破脸,打起带苦肉计的感情牌居然也变得没羞没臊。一段时间下来就连a市内的许多舆论导向也开始偏向了阴谋论,御门席改名后突飞猛涨的菜色水平、同胞兄弟俩在父亲去世后天差地别的待遇,就连邵老爷子入丧后不久邵衍摔伤的事情都不知道被谁给挖了出来,邵父一家简直就像是没了娘的孩子,在父亲去世后过上了任人凌|辱的日子。提出来一看,简直叫问者伤心见者流泪。猜测邵衍才是邵老爷子亲传弟子的声音越来越笃定,从老爷子去世后仿佛就堕下了神坛邵家更加变成了市井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质疑揣测抹黑短短月余时间就呈现出了井喷的趋势。
什么遗产争夺大战啊,什么伪造遗嘱啊,什么邵老爷子生前就猜到二儿子不会放过大儿子一家所以偷偷给大房留下传家菜谱啊,邵衍摔伤那件事情更是上升到了了不得的高度——他身上可背着邵氏百分之五的股权呢!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邵老爷子宣布遗嘱后不久就出事了,说不是有意为之谁相信?
传八卦的人从来都不会去验证自己嘴里出来的东西到底有无逻辑可循,听的人也不过就是凑个热闹,让自己不至于在饭后闲谈时跟不上最热的话题。丑闻从来是古今历史上传播最快的东西,这些有真有假的谣传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原本在话题中就扮演者白莲花角色的邵父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人家提起他顶多就说句这男人没用,老大人了连弟弟都斗不过,不疼不痒的还能捞个厚道名声。可对邵氏集团来说,那可真就是惊天大丑闻。越老的品牌越重名誉,邵氏从少老爷子的父亲那一辈起开始发迹,传到邵玉帛手上已经是三代历史了,一直以来只要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都必然捆绑伴随着各种国内或者国际的美食奖项。这一度是邵老爷子乃至于邵氏其他股东最最引以为豪的集团文化,可没想到公司交到邵玉帛手上还没多久,邵氏雷打不动的好名声迅速被泼上了层层洗刷不净的污点。
原本邵氏集团内的中立股东们也坐不住了,尤其是一些年纪大的特别注重名声的大股东。原本邵玉帛比廖河东略胜一筹的局势堪堪就要被打破,集团内部对邵玉帛不满的声音也是一日胜过一日。
邵玉帛终于坐不住了,跟妻子一家的矛盾也再不敢提起。被他求到头上,廖和英的父亲自然也不能真的置身事外,邵玉帛倒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几经干预之下,a市有关邵氏的流言才算平息了一些,省外虽然还传地沸沸扬扬,但到底和邵家关系不近,冷处理一段时间后大约就可以揭过了。
邵玉帛屁股下摇摇欲坠的位置这才稳当了回来,集团里的股东虽然不满,但他手里毕竟握着最大的一份股权。让股东们同心协力来对付他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每个人心中都会抱着有利自己的小盘算,谁也无法信任对方。
面对咄咄逼人的廖河东,邵玉帛只有忍着心头滴血的痛不断让步,直到管理层的人员又定下了新一层的变动后,集团内对他的声讨声才逐渐平息了下去。新一轮的股东例会上,看到邵衍又一次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他几乎恨不能上去一刀捅死对方。
邵衍不以为然,对他的目光时还总要赠送一个贱气冲天的讽笑,没被气出心肌梗塞也真要感谢邵老爷子给了邵玉帛一具好体格。
因为邵衍的存在,例会上股东们的气氛就有些古怪。毕竟从前再怎么偏向大房一家,股东们手里拿的也终究是邵氏的股权。御门席近来的种种手段摆明了在跟邵氏过不去,作为邵氏的人,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公司被一步步迫死。
许多人也都知道了御门席如今最大的掌勺就是邵衍,说实话,作为内部人员的他们对于坊间现在传闻的邵衍才是邵老爷子亲传弟子的事情还是有点相信的。台面上蹦跶着的这个赵韦伯到底姓赵,出于传统思维考虑,他们很难相信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一身绝学毫无藏私地倾授给一个血脉都不通的外人。邵衍生在长房,虽然不是长孙,但在许多老人看来确实是传授家业的不二人选,御门席现在的名声鹊起的如此离奇,一切尽在老爷子去世和两房人分家之后,毫无逻辑的猜测在种种巧合之下竟然也变得很有道理起来。
出于这个原因,虽然目前和御门席处于竞争关系,邵氏的股东们对邵衍还是没法感到厌恶。除了邵玉帛外,几乎所有的股东在私下里都曾有过遗憾,无非是当初如果留下来的是大房一家,凭借邵衍的这身手段,邵家接下去的发展又会如何如何的势不可挡。
会议上坐在邵玉帛旁边看起来懒洋洋的邵衍全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知道他能耐的股东们没一个敢看轻他。邵玉帛嗅到他的气息浑身都快僵直了,却除了忽视身边这个人外毫无他法。
散会后许多股东就忍不住要来找邵衍说几句,都是让他劝他父亲不要看不开,自己也别年轻气盛,邵家两兄弟虽然分家了,但到底还流着同一脉亲血之类的话。啰嗦半天也不过是想叫御门席别什么事情都和邵氏对着来,见势不好就想打感情牌的。
邵衍和已经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的邵玉帛对了个视线,遥遥朝他一笑,嘴里毫不犹豫地乱泼脏水:“我们哪不知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呢?我父亲当初也是想低调着过小日子就满足了的。可被人欺负到头上,总不能不还击吧?各位也该知道分家之后我们一家出了多少事情。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想和老朋友过不去啊?”
他这番话一说,在场的人精们就跟闷头挨了一拳似的安静了。原本没有多想的他们脑中一下划过种种之前没有猜测过的可能。邵衍见他们都是不必点破的聪明人,自然也不会多讲,只是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请柬放在了桌面上:“先不说那些,御门席下个月开新店,我今天来也是有任务在身。父亲说从前在公司里各位都教导他良多,开新店这种喜事儿也希望到时候各位能捧个场。虽然和邵氏没关系了,父亲心中还是记挂各位身体的,也希望工作之余能和各位再重新见个面。我话可是带到了,新店的地址就选在s市,届时包专机负责大家来回,大家也看我父亲的薄面,别让我无功而返啊。”
原本还在沉思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齐齐都惊了,廖河东更是不敢置信地取来一张请柬翻开:“开分店?这才多久,怎么那么赶?”
“机缘巧合。”
邵衍朝他一笑,“原本也是没打算那么赶的,但姨妈家凑巧找到一个地段很好的位置,我父亲去看过之后也觉得非常合适,就想着把生意重心转移到那里。”
转移重心?
听到这话的股东们都忍不住抬头去看邵衍的表情,邵衍却浑然不知的他们在想什么似的,只是径自说道:“a市毕竟小了些,一山难难容二虎,邵氏是老爷子倾尽心血经营下来的,父亲和大家这样的交情,出口怨气也就罢了,也没想着事事和邵家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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