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是无声的。
只有微微的呼吸。
周濂月摘下了口罩,手臂收拢,紧抱住她。
他觉得抱着的是一缕烟,一丝灵魂,或者,也是一颗灰雀的心脏。
她生活中层层包裹的内心,却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戏里,这过程简直有种血淋淋的残酷。
外头光线渐暗,天要黑了。
南笳松开了手,抬头,周濂月抬眼与她对视,昏朦的空间里,他们相触的视线第一次没有捕猎与被捕猎,臣服与被臣服。
那只是单纯的一个对视,像一个有月亮的雪夜那样干净。
南笳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
而周濂月仰头,吻住她的眼角。
沿着眼泪的痕迹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微咸的唇上,亲一下即退开,再收紧手臂,按她的后脑勺,让她伏在自己肩头。
她低低地出声,有种破碎感的沙哑,“……周濂月,你见过死人,对吧。”
周濂月贴在她后背的手指收拢了一下。
“你觉得吗,活着,其实就是一次一次的死亡……还是不得解脱的那种,死亡的无限死循环……”
“既然这么痛苦,何必要做这行?”
周濂月低声问。
南笳笑了一声,“你猜我为什么要去考表演系?因为我那时候喜欢一个明星,我想如果我也去当明星,是不是就可以跟他一起拍戏。就因为这,这个幼稚的理由。我考上没多久就改追别的明星了,可天赋的诅咒才刚刚开始……他们都说我有天赋,有天赋的人注定得接受天赋的馈赠与诅咒。我起初不相信,后来我不得不信。我无法放弃,我无法躺平说去你妈的天赋,我要回去帮我爸开餐馆,我要当网红直播带货……”
她是为了从角色中脱离,所以喋喋不休。
为了塑造角色,她不得不将自己的意志驱逐,只留下好让角色降临的空壳。
现在她要将这个空壳重新注满自己的情绪和意志。
即便周濂月远远不是那个她最渴望倾诉的对象。
片刻稀薄的温暖也总是聊胜于无。
周濂月很有耐心地听完,平声说:“你不是已经蹚过那么多死路走到了今天?往后只要你乐意拍,我就能让你有戏可拍。”
南笳愣了下,抬头去看他。
他也正看着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此刻,周濂月手机响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去掏出来接听,许助打来的,说该出发去跟何导吃晚饭了。
周濂月说:“知道了。把车开过来吧。”
南笳从他腿上起来,拾起座位上风衣递给他,坐了下来。
周濂月将风衣搭在手臂上,伸手去拉车门,“回酒店好好休息。要吃晚饭。”
南笳笑一下,“最后这句话也送给你——你吃完了就直接回市里么?”
“看情况。”
周濂月看她一眼,打开门,弯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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