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粼粼,映现了亿万个艳丽的太阳!
波澜的水面上,帆影点点,浆声渔歌,交互而作。其中有一艘单桅小船,溯水直上,乘着顺风,鼓浪而进,竟而十分快捷!
船舱中,有女如花,但见她肤白如玉,长发泛金,双眸湛蓝,罗衫胜雪,一望而知非是中土人士!
她依在窗侧,却不看江景,湛湛蓝眸里,射出柔和的光辉,注视着身畔一位奇丑的少年!
那少年身躯挺拔,着一身米黄儒服,头巾上嵌着一白中透红的温玉,由背影侧影望去,确实算得上风度翩翩。
只可惜面色章黄如腊,在颊上长着一大块黑疤,将整个的挺秀面容之美,破坏无余,令人望之惋惜!
但,那金发异族的少女,对少年的恋爱却不稍减,她望着少年,痴痴的凝望着窗外江水,若有所思,不由得轻启朱唇,莺声呖呖的询问:“渊弟弟,你想什么啊?”
原来,这奇异的少年,正是龙渊,他闻得云慧软语相询,目光一转,移注到云慧的如花娇颜上,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细碎的银牙,轻叹一声,道:“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屈指算来,小弟离家,已有七月。这一年之约,眼看将满,家中诸老均亦年迈,故此小弟穷思,近中必返家一行,方全孝悌之义!”
云慧闻言,芳心里颇为猜疑,拿不定主意,是否也随着龙渊去!
须知,云慧她虽则深爱龙渊,两人又曾互订了终身,但是她自幼受天下第一剑孤独客的教养,恩深如海,自从孤独客惨遭横死,她便曾矢誓为孤独客还报血仇!
如今好不容易,从于三飞口中探得了参与当年之役的人物,正待大展身手,进一步察纠主谋为孤独客报仇雪恨的时候,却不料龙渊竟霍然提出回家之事。
其实返鲁一行,倒是简单不过,但到了家中,龙氏一家九对老人,只有龙渊这一个宝贝根苗,怎肯再随便放他出外?
云慧若是随去,那龙氏诸老,若不中意还则罢了,若是中意云慧,堪为子媳,岂能不马上便为他二人成礼完婚?
若是结了亲,云慧她初则身为新妇,不能出外去抛头露面,乃是情理中事,稍过些时,说不定有了身孕,则诸位长上,必定更不肯让她离家,去为她师父报仇雪恨,参加那凶险的打斗场面!
如此一来,岂不把心怀壮志的云慧困在家里,再也不能完成壮志了吗?
但,话说回来,若是云慧不随龙渊回家,这两地相思之苦,尚在其次,万一旧事重演,龙氏九老要逼着龙渊娶妻生子,以接香火,则岂不大大糟糕?
云慧她这么思索着,虽则为时甚短,但由于寻不出两全其美之策,不由得发起愁来。
龙渊见她不答,已然奇怪,注视等待片刻,瞥见云慧的娇容之上,忽泛起愁苦之色,不由更加诧疑,忍不住轻握住她的玉手,询问道:“慧姐姐,你怎么啦!你难道不愿意跟我回家去吗?……”
云慧一歪身依偎在龙渊胸前,幽幽道:“渊弟弟,我不是不愿,实是不能……”
此言一出,不由令龙渊大吃一惊,他“啊”他一声,惊问:“何故?”
云慧长叹一声,柔声解说:“渊弟弟,你自幼与我一起长大,自然晓得,我身受恩师扶养教导,深恩如海,我唯一的心愿,便是要代师报仇,但若是随你回家……”
按着,她将自己的忧虑说出,接着又道:“渊弟弟你想,我怎能只谋求自己的幸福,而置恩师的血仇于不顾呢?”
龙渊听罢,这才恍然,细想之下,家中的伯伯叔叔,均盼孙心切,若云慧跟随自己去,她的推测,十有九成,会成为事实的!
但她不回去,自己能不回去吗?
龙渊这么自问,答实却是否定的!
皆因,这道理十分浅显,龙渊他素性笃厚,事亲至孝,他这一次出来,主要的目的:一者是暂时避免,诸位伯伯叔叔,逼他成亲,娶那些不中他意的女子‘二者便是来找寻云慧,接她回去,与她成亲!
故此,他暗与长上相约了一年之期,如今约期将满。一者是他不能对长者失信;再者诸位长上,均已年屈古稀之龄,除其父亲龙致勇外,又均未练过武功,学过什么驻颜延寿的修练法子。
因之,人到了这般年纪,已算是到了风蚀残年,稍微受点风吹雨淋,小病小灾,便有生命危险!
龙渊这九门一子,怎能忍心在外游荡,而不在家中承欢于老人膝下,养生送死,以尽人子的孝悌之道呢?
故而说什么,龙渊都得回家,那怕是这一去,由于亲情与法理的束缚,再也不能出来游历,也非得回去不可!。
但他能勉强云慧,与他一齐回去吗?
龙渊自思,他虽是爱她至深,也不能陷她于不忠不义,虽则他不赞成滥杀无辜,但由于数日来,事实的教训,便令他了解到,有些个坏人,确实不能容他们活在世上。
因之,龙渊的触景伤情的乡愁,却又加上了一份更重的情愁,任凭他聪敏盖世,却也找不出两全之法!
云慧见他不语,幽幽一叹,又复幽幽道:“我知道,渊弟弟,这事对你来说,实在是不公平,我早就觉得你不该爱我的,我……”
龙渊一听她扯到这基本的问题上去,不由一震,急然道:“慧姐姐你怎可这么说法,小弟自幼随你长大,受你之恩,如姐如母。而今长大成人,又承你不弃,以身相许,此恩此德,小弟何能还报。便再说,抛却了恩德二字不谈,但只是爱之一字,由来已非一日,在小弟初解人事之际,已然穷于心,那时虽未敢稍存妄想,却仍是情不由己,依时愈深,姐姐你怎能牵涉到这事上去呢?”
云慧闻言,玉臂一舒,搂住了龙渊的脖子,激动无已,呜咽道:“弟弟你真好,……我知道你的心,……所以才格外的不安的啊,其实,弟弟你不必如此,……你可以娶三妻四妾……只要是不完全置我不顾,我亦能心满意足了的!”
这话在那功夫说来,不但是完全合理,同时也完全合法,男人们,只要有钱足以养家,娶上三妻四妾,算不得稀罕事儿!
但龙渊却生就的牛劲脾气,他竟不赞成云慧的论调,他拿出雪白的罗帕,一边为云慧抹去滚落的泪珠,也缓缓道:“慧姐姐何出此言?你既然深知我心,怎不晓得我的脾气呢?除了你,……啊,还有兰妹妹,我是不可能再娶别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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