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生喜欢秦戈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秦戈被很多人暗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有被暗恋的秦戈自己不知道。
陈栖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旁边的左泽文使劲往书架里面瞅,还不忘问陈栖叶看见了什么。
陈栖叶没理他,左泽文又什么都看不见,悻悻地收回视线后看到陈栖叶手里的书是《倾城之恋》。
“你以前来阅览室不是只看高考优秀作文的期刊吗,怎么看起这种书了,伤冬了?”左泽文揶揄。他其实也不知道这种书到底是哪种书,刻板印象地觉着儿女情长的故事只能女生看,男生拿手里特别别扭。陈栖叶依旧没理会,看上去像是专注于白纸黑字上的故事,实际上认识的字连成一片就不认识了,唯独理解了一句,作者写灰背鸽斜刺里穿出来,掠过门洞子里的黄色的阳光,飞了出去。
陈栖叶抬起头,恍若真的看见一只鸽子从字里行间飞了出来落在虚幻的柔光里,活灵活现变成了秦戈。
秦戈在阶梯教室外闹腾自己,毫不避讳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乱摸,林记在边上啧啧称奇,说那些暗恋秦戈的小姑娘要是知道他在自己面前这么作,还会喜欢他吗。
陈栖叶给不出答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戈孩子气的那一面只给自己看,他只会对自己索求。
秦戈一个人从书海中走出来,直接离开了阅览室,那个女生随后出现回到自己的位置,同桌问她成功了没,陈栖叶盯着故事里的那只鸽子,耳朵竖着,偷听她们的谈话议论。
那个女生要摇头:“他说高考要紧。”
女生的同桌反而着急:“他又不高考。”
“但我要高考啊,”那个女生有些怅然若失,“他怕耽误我。”
周遭的声音渐渐模糊,陈栖叶目送那只别人看不见的鸽子独自飞走,不知为何地舒了一口气。
他在下课铃响前用校园卡借了这本书。他也很少看书,借来就压书桌底了,照常按便签本上的序号完成每日任务,照常错峰去吃饭,照常在晚自习后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手里拿着一把折叠伞。
下雨了。
潭州的冬日永远阴雨连绵。
他撑开伞漫步在雨里,低头注意脚下时偷偷往身后看,不远处跟着同样撑伞的秦戈。两人在天台说开后秦戈就不做他的黑暗骑士了,路上遇见了也像陌生人那样装作不认识,秦戈今天不知怎么的,又跟在了陈栖叶身后。
而陈栖叶也鬼使神差地绕了远路,没走大道而是穿过一条小径,那里通向隐秘的情人坡,高大的树木枝干光秃,可等到来年,那上面又会抽出绿芽,挂满橙红的柿子。
陈栖叶其实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换路线,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他可能知道单纯地想跟秦戈多待一会儿。
但秦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当陈栖叶终于忍不住回头,秦戈随即冲了上来,叩住他的肩膀粗暴地将人往树干上推。
陈栖叶的后背撞上树皮,那种粗糙的摩擦感即使隔了好几层衣服依旧明显。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尾音还没出来,秦戈就噙住他的唇。
两人的雨伞全都跌落在地上。
冰凉的雨点穿过枝桠打在他们身上。
陈栖叶沉浸又妥协地把眼闭上。
然后他才开始挣扎,为了把秦戈推开甚至笨拙地踢对方的腿,秦戈纹丝不动,在亲吻的间隙里说:“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这样吗。”
秦戈吻得有多侵略性,说话的声音就有多冰冷。陈栖叶重重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才得以重获自由,惊慌失措地问:“你什么意思?”
秦戈讨厌看到陈栖叶清白无辜的样子。直到陈栖叶主动离开前,他都不相信陈栖叶舍得把自己留在一个追求者面前。他也有过玩弄的念头,如果他答应了,重新投入一段关系,和对方成双成对,陈栖叶会失落吗,嫉妒吗,后悔吗。
他会在乎自己吗。
他怎么能不在乎自己呢。
秦戈最终没这么做。他已经够狼狈了。
说开始的人是他,要结束的也是他,走不出来的也是他。
“你又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把我留给别人,你怎么这么大度,嗯?”秦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幽怨。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粗暴地去扯陈栖叶的衣服,对着他的腰胯又摸又捏,不像以前那么爱不释手,而是恨不得将人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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