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何穆端着杯子去看手机,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二十来秒,忽而一咧嘴,无声地大笑起来。
“怎么了?”廖党生挺好奇地凑过去看。
“江秉宪死了,就在刚刚。”何穆举杯,目光里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激动,“老廖,谢谢你,合作愉快。”
廖党生不由跟着一笑,举杯回应:“咱不说这个,合作愉快。”
10 终
“穆怀瑨,你得活着!”
沈弼礼拜一去中院上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李又波主动撤诉了。
沈弼狐疑地盯着撤诉书,心说廖党生这老讼棍有些时候还真的是料事如神。
同合议庭的其他两个法官看了撤诉书心里挺不痛快,月空侯的案子一飞,意味着快到口的肥肉也跟着飞了;当事人撤诉法官是可以想法设法驳回的,但架不住月空侯的案子瞧起来很是内幕重重,整个合议庭不爽了一阵儿后,一致通过同意撤诉。
沈弼挑着眉毛打完了裁定书,心中也跟着不爽。他倒不是惦记着飞走的肥肉,他是惦记江秉宪毛佑安背后那摊子破事儿;江秉宪是他长期以来的精神偶像,这会儿自己的偶像轰隆一声儿拦腰倒了,他难过得想哭。
沈弼觉得这种郁闷是不能让老廖看见的,于是他一个人瞎想着这事儿阴沉到天亮;他自己跟自己怄气。有时候沈弼觉着自己会突然疯狂起来,冒出个稀奇古怪的想法要把江秉宪毁个彻底;他常常阴鸷鸷地端详着手上那张金光闪闪的白金卡,琢磨着能不能到李又波跟前去告江秉宪一状,让这两帮势力狗咬狗地厮杀个彻底。
沈弼浑然不觉自己是那种,爱与恨都要发挥到极致才肯罢休的偏执型人格。
对此老廖像是瞧出了点儿端倪,他琢磨着沈弼这孩子头脑向来简单得很,觉得世界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晓得中间还有个暧昧地带叫做灰色;沈弼这两年在廖讼棍的调教下倒是变得稍微圆滑了些,一旦遇到大是大非还是坚定得很。为此廖党生很是脑仁儿疼,只能站在后面严加看管,怕这小二百五突然哪天就从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转而闯出什么惊天大祸来了。
沈弼出好了裁定书找不到书记员,屋前屋后地转悠了一圈儿之后只得自个儿上院办去盖章。坐在院办负责盖章的小青年跟沈弼是同一个法学院出身,年资上长了他几级,每回见了面都挺有话聊。
这回盖章小青年见了沈弼表情有点儿惊悚,说小沈你听说没有,咱师大法学院有个博导前天晚上出车祸死了。
沈弼说不知道,罢了看那小青年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青年回头去寻报纸:“旬阳大道西段上跟东风大卡对撞,头天早报的社会新闻都出了,说死者是师大法学院的教授。我就估摸着说不定是熟人,上学院里一打听才知道是那个江博导。”说着就找到了头天的报纸,“就是那个教民商法的,你应该知道吧?”
沈弼一愣,将信将疑地接过报纸,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小青年指着报纸感慨:“我就说他那车怎么会突然往双实线那边变道,结果一看交警鉴定果然是酒后驾车。所以说喝酒误事儿。”
沈弼木木然盯着社会新闻上的车祸照片,一群围观群众中间摆着辆引擎盖掀起的新君威;报纸上说,东风大卡撞完人之后就逃逸了。
沈弼神经质地一笑,抬眼看了看小青年:“诶,你看这卡车还逃逸。”
小青年跟着笑:“肯定是怕事儿呗,其实那司机留下来也没什么,酒后驾车又压双实线,死者负全责。”
沈弼折好报纸,自言自语似笑非笑地呢喃一句:“……那他还逃逸。”
小青年帮沈弼盖好了院章,递了裁定书过来:“诶,不管怎么说,命最重要。小沈,你以后要是开车也小心点儿。”
“嗯。”沈弼接过裁定书,不带什么表情地走了。
沈弼回家时廖党生正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打连连看。
沈弼凑过去盯着屏幕:“好玩儿么?”
廖党生一松鼠标,搂过沈弼起腻:“玩儿久了还是觉得挺好玩儿的。”
沈弼习惯性地推了推老廖,在他边儿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抿抿嘴开始问话:“廖党生。”
廖党生一听沈弼喊他名儿就觉得不对劲儿,带着些戒备侧过头去:“弼弼,怎么了?”
沈弼看看他:“何穆回来了吧?”
“啊?”廖党生装傻。
沈弼有些烦乱地胡撸了下头发:“老廖,江秉宪出车祸死了。”
“哦。”廖党生移开笔记本,专心对付沈弼,“……这我知道,昨儿看的报纸。那什么,我就是考虑到……那什么,就没跟你说。”
沈弼不高兴地踹了廖党生一脚:“你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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