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疾走,一边走,丁修义一边问:“三哥,我媳妇这是怎么了?我出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可是摔跤了还是怎么了?”
丁修节实在不好回答,别人都可以来陈述这个事情的过程,就是他不行。这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有一种挑唆张氏和丁修义母子关系的感觉。于是他只是摇头:“不是摔跤,只是发烧了,你什么也别问了,快点回去看看你那媳妇儿才是正事。”
丁修义也不是什么傻子,他跟着丁修节生死与共这么多年,当然明白丁修节的脾气,现在见他这样缄口不言的样子便已经知道,一定是跟张氏有关,他的心里不免难受起来。虽然他也恨张氏虽然磋磨罗氏母子三人,可是那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对自己很好,只是每每看见罗氏被张氏磋磨那暗自垂泪的样子,他又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他想来镇子里干活,一是要挣钱,二来其实也不免有一点离开家里,躲一躲这些是非的念头。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算他躲到了这里来,家里面那些是非还是会冒出来。
虽然一路上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可是当丁修义一进家看见两个孩子哭得好不凄惨的时候,心里就沉了下去。一院子的人都在忙碌,厨房里传来的浓浓的药味,明鸿光坐在屋檐下面,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轻声安慰着。
两个孩子一抬头就看见了丁修义回来,顿时那小小的哭泣声音变成了嚎啕大哭,双双扑进了丁修义的怀里:“爹,你快去看看娘,娘不行了啊……”
丁修义只觉得自己的脚下都有些发软。想他不过十七岁就上战场,杀过人,也被人砍过,可是他都不曾害怕,但是现在他怕的要死,他看着两个孩子哭泣的样子,看着家里姐姐姐夫还有哥哥嫂子那凝重的表情,他简直怕得要叫了出来。
望着丁修义想要站起来却几次都没有起来了样子,丁修节一把将他给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是男人,怕什么,去看看,苗师傅还在屋子里呢。”
丁修义转头看丁修节,他的心里微微的安定了一些,然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抬步朝着屋子里面走去。一边走着,丁修义一边在想罗氏,他们成亲的时候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可是他记得在那一夜,当他掀开了盖头之后,罗氏就好像长在了他的心里。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外面,可是在外面每一天他都在想罗氏,他都在想,一定要活着回来,因为他舍不得她。
后来他回来了,她是那么的欢喜,其实他没有告诉她,她更欢喜。罗氏说,她离不开自己,他当时笑,其实,他没有告诉罗氏的是,自己更离不开他。
而现在,就这么懵懵懂懂的,罗氏就倒下了,就在屋子里面躺着,大家都是那样一副样子,这是不是说,罗氏要离开自己了呢?
丁修义怕死了。
他害怕罗氏离开自己,害怕罗氏从此就不见了,他其实根本没有罗氏勇敢,他根本受不了罗氏离开自己的时刻。
丁修义的脚步比灌了铅还重,他还没有进屋,屋子里的帘子就掀开了,丁小桥吃力的端着盆冷水出来,抬眼就看见了他,她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连忙说:“四叔,你快进去吧!”
第160章 好转(上)
屋子里面暖烘烘的,苗师傅一直在用艾条灸着那一根根的银针。
炕上的罗氏,脸上的潮红退了一些,汗也出来了,水淋淋的的。
“是平时太虚了,看起来好像身体很好,不过里面都空了,这一次内火上升,把外面的好都给冲坏了,这次好了之后可得好好养着。”苗师傅叹了一口气,他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又是扎针,又是上灸,着实有些累了。
“苗师傅,快点吃点东西吧,我刚煮的面。”丁风儿从外面端了了一碗鸡蛋来,她抬眼看了看静静的坐在小马扎上面一动不动的看着罗氏的丁修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四,你也过来吃点东西。”
“我不饿。”丁修义拿着张巾子,仔细的给罗氏擦着脸上的汗水,还有头发上的汗水,他头也不回,声音有气无力。
“家里有你媳妇一个人病着就够折腾的了,你还想你也病了,我们再折腾你吗?”丁风儿的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她想想昨天晚上她过来的时候,罗氏病得那个样子,吓得现在腿肚子都还在抽筋,现在一看丁修义又一副消极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蹬蹬蹬上前,就给了丁修义后脑勺一下:“给我滚去吃饭!”
丁修义低着头,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只觉得心里面难受,他说:“姐,我一点都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也得吃,现在你媳妇垮了,你不能垮啊,你想,你媳妇以后吃药的钱还得你去挣呢,你这要是垮了,他们娘三个怎么办?”丁风儿望着垂着头的丁修义心里也难受的很,虽然是张氏生的,可是到底也是老丁头的亲生儿子,与她和丁修节也是骨肉同胞。
丁修义又坐了一阵子,才点点头,起身去吃饭去了。
苗师傅对于老丁家算是很熟悉的,对于他们家三天两头出这些事其实也挺熟悉的,就算他不知道来龙去脉,可是从老丁家家里人这些只字片语中也猜出来了这次罗氏的生病跟张氏是绝对脱不了关系,他见过张氏,也见识过张氏的泼辣,这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米氏一大早就亲手擀了面条,给家里每个人都上了一碗,又用干菌子做了汤头和臊子,每一碗上面还卧了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在就着丁风儿腌得红红的小咸菜,实在是让人胃口大开。
苗师傅忙了这一夜实在是饿了,这一碗面条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吃下去觉得连疲倦都消了。他又观察了一下罗氏的病情便去开了药方道:“要是银钱趁手去铺子里抓几根参须来补一补,她这好起来啊,得虚上一段时间呢。”
得了药方,丁五郎便送苗师傅回去,顺便去抓药,丁风儿也让明鸿光从家里拿来一个小纸包,她拿着这纸包来到丁修义身边打开来一看,是已经被切成一片片的人参片。她说:“老四,我当年去伺候那死老鬼,他什么都不多,就是药多,就算死了下葬了也带着不少药,我被你姐夫从棺材里挖出的时候,抓了一些,这是其中一根百年的老人参,你要是不嫌弃是从死人边上拿出来的晦气就拿去用。”
丁修义被吓了一跳:“姐,这使不得,这人参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东西,又是百年的老人参,可千万不敢要,你快点拿回去自己慢慢吃吧……”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罗氏:“我慢慢的挣钱给她养吧。”
丁风儿明白丁修义的意思,可是还是一板面孔,假装生气:“我就说,你是嫌弃这东西是我从棺材里带出来的,晦气是不是?”
“不是的,姐,这东西太珍贵了,怎么就能用了……”丁修义连连摆手。却不想丁风儿已经直接将那一小包人参片塞进了他的手里说:“什么珍贵不珍贵,不就是一根草吗?难道还比不过人命吗?”
丁修义望着手里的纸包,嘴角动了动吸了吸鼻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拉着丁风儿的手,低着头,悲伤地肩膀不停的抖动。
“别伤心了,快点你媳妇拿一片放在舌头下面压着,提提气。”丁风儿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骨肉啊。”
一句我们都是骨肉让丁修义心如刀绞,都是骨肉,可是为什么他的亲娘要这么对待他,都是骨肉,为什么他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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