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哼道:“你只猜对一半,另一半是想要两国相和,条件是中原国再送十座城池,这样换来的所谓和平,你敢接受吗?”
最后一句,说得义愤填膺。
人群中有人叫好,也有人面露难色,面露难色则是狄戎是强国,就算不给,他们也必会强抢,因此有人主战也必会有人主和,人性的使然,不管在哪个国家,面对战争,都至少会出现两个不同的声音,当然最后都能统一意见。
陆辰年讪笑道:“舍小保大,这个道理您老不会不懂,割让一些土地,好让其他百姓过上安生日子,这又有何不好,当然这也是权宜之策。毕大将军,请你快将前朝御史大人带下来吧,不可再让他继续蛊惑众人了。”
毕冉瞪了陆辰年一眼,叹了口气,知道今日终须是要给狄戎王爷一个交待,走到老人身边深深一躬,作了个请的手势。
老人拂袖昂然下台,拓跋尚泽命两个仆从将老人带到身前,老人面不改色。
拓跋尚泽气呼呼道:“老头,你敢当众辱我,我就要当众砍你脑袋。”说着,从仆从腰间拔出一柄配剑,作势要砍老人。
老人呸一声,神色绝然,吐在他华丽莽服上,慷慨说道:“我中原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剐随你便,不像二楼某些人,老夫眉头要是皱一下,就枉称是英雄好汉。”
老人名叫崔远卓,是前朝时最后一位御史,生死早已看淡,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更有妇孺悄然落泪。
“你……你……”拓跋尚泽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他想到怎样气老人,阴笑道:“老头,在你临死前给你看样东西,气一气你。”从胸口领袖处,掏出一个金色玉轴,脸上神情得意洋洋。
两个仆从想阻止他打开金轴,说这是陛下给天凉王的契书,不可擅自打开,被他骂道:“闭嘴!”
他解开上面封锁的符纹,打开念道:“天凉王亲启,哼,什么狗屁天凉王,不过一介武夫南蛮子一个,本王爷偏瞧这个人屠不起。”
他继续念道:“听闻贵国户给人足,然敞国上下却民穷国弱。数十年间,两国兵连祸结,今两国刀枪入库十年,天下太平,然本国国运积重难返,故向贵国再索十座城池,数万百姓,以作劳役,复国之根本,望贵国慷慨乞之,如若不肯,届时敞国上下将强取,诚期中原天凉王,为天下百姓安康,两国平和多思虑,明年初春再送上十城。——狄戎帝拓跋泽阳书。”
拓跋尚泽收起金轴,放回衣襟里,嘿嘿冷笑道:“如何,是不是很生气?我们狄戎人向来很敬重你们中原人,因此我家陛下让我带着金轴契书,交与你们天凉王,只要签了,两国平安无事,不若……嘿嘿嘿。”他带着得意笑容,不说下去,意思却很明白。
崔远卓冷笑一声,不为所动,神色淡然。
拓跋尚泽见老人不上他的当没有生气,兴致索然道:“罢了罢了,也差不多该送你上路了。”
夕芸扯扯萧棣衣袖道:“棣哥哥……”扬起头眼神中有殷切目光。
萧棣知她心意和想法,这样的英雄老前辈绝不能死在自己眼前,对她点点头,眼神中充满坚定。
考虑到对方人多势众,他朝夕芸作了个蒙面的手势,拉着她悄悄走到人群后方,脑中快速思索如何救人以及撤退之法。
恰逢这时门外来了一名仆役喊道:“武安县,县令太爷和刘员外到。”
众人齐齐望向门口,只见这两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一身中原官服,双手各托一盘黄金,身后四名仆役各抬一口沉甸甸箱子,进入到茶馆。
“下官罗智文,有失远迎,请狄戎国王爷治罪,同时下官还备了些薄礼,请王爷过目收下。”县太爷眼角堆起笑纹,下跪拜道。
“嗯,很好,很好,”拓拔尚泽对崔远卓说道:“我等下再来处置你,”推开人群,走到两个箱子前,俯身蹲下,脸上尽是贪婪之色。
罗智文赶紧命人打开箱子,登时整间茶馆内金光耀眼,一箱黄金宝,一箱白银元宝,拓跋尚泽笑嘻嘻道:“自进入你们中原以来,你们武安县是进献最多的,这些礼,本王爷就勉为其难收下啦,到时会在你们人屠面前,多夸几句你。”
他虽贵为王爷,却仍极为贪财,进入中原以后,每经过一个地方县城,都要向这个地方官员索要钱财,狄戎新帝拓跋泽阳最不待见的就是他,因此让他出使这个危险重重的任务。
罗智文笑容满脸,连连称谢。
正当拓跋尚泽兴高采烈时,忽见一名一身白衣蒙面女子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他面前,这名白色面纱蒙面的女子正是夕芸。
原来萧棣和夕芸两人已皆蒙面,夕芸则出其不意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场的人都惊呆,目光齐聚在夕芸身上,夕芸眼神中对狄戎王爷盈盈一笑,忽然闪电般踹了一脚装有白银的箱子,另一脚高高踢起装有金元的箱子,双掌一凝一带,两口木箱在空中旋转翻滚,将里面黄金白银,一一甩出抛向人群,金灿灿黄金,白花花白银,在诺大茶馆里四处乱飞。
又听上方突然有人喊道:“各位,快抢银子啊,这都是贪官从我们身上搜刮而来的。”说话的是用黑色面纱蒙面的萧棣,他此时正倒吊在房梁上,向下面人群喊道。
他这一喊,如一语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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