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看着我,倒是没有说我何不食肉糜,只对我说,如果我有有朝一日进了宫,最好盼着能混上那最隆重最繁琐最累人的册封典仪,不然,她会难过的。
托她吉言。
天不亮,我已经坐在了镜前,任凭命妇和宫人们围着我忙忙碌碌。身后,明玉坐在榻上,悠闲地吃着茶点,观赏着,幸灾乐祸。
兄长比我更早起来。
恢复郑国公封号的圣旨,盖着景璘和子烨的玉玺,前两日,终于送到了府里来。从前历代皇帝赐下的匾额,如今又好端端地挂到了房梁上。
而兄长也正式继承了爵位,成了新的郑国公。
今日,他穿上了新制的国公朝服。庄重的进贤冠和宽袍大袖穿在他身上,竟全无压迫累赘之感,反而将那清俊的面容衬托得更加温润如玉。纵然是早已经熟悉了他模样的家人们,看到他的时候,也无不露出惊艳之色。
“想当年国公在世之时,常与妾说,他这辈子建树无多,阿誉等几人又是幼小,上官家的期许全在大公子身上。”白氏拭着眼角,神色欣慰,“如今大公子终于得以袭爵,国公若泉下有知,定当欣喜。”
杨氏笑道:“二娘又糊涂,怎还说什么国公,什么大公子的。如今的国公,不就是大公子?”
白氏亦笑:“却是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杨氏看着兄长,亦是感慨:“看着大公子当下模样,妾却忍不住想起当年入府之时。那时,国公还算年轻。大公子若是发福些,再留些胡子,倒是与国公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了。”
白氏颔首。
孟氏望着兄长,没说话,却颇是动容,轻轻叹了口气。
阿誉、阿谌和阿珞也穿上了新衣。阿誉和阿谌毕竟记事起就在国公府里生活过,有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对身上那繁复的衣冠并无多少抗拒。
阿珞却不一样。她是第一回照着高门闺秀的模样盛装打扮,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走路都透着别扭。
“姊姊,”她小嘴微微撅着,向我问道,“这花冠和衣裳,我何时能卸下来?”
我看着她:“头皮紧得很,首饰也重得很么?”
她想点头,似乎又怕头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掉下来,只“嗯”了一声。
我报以同情的目光,摸摸她的头:“忍一忍,过了今日也就好了。”
“你可是国公家的闺秀,新国公的妹妹,日后这般打扮的日子多了去了,习惯也就好了。”明玉拉过阿珞,道,“日后切莫像你姊姊那样,为了不穿这身衣裳,宁可整日待在家中,却又去撬了好友的墙角。”
阿珞望着她,似懂非懂。
明玉摸摸她的脸蛋,笑了笑,压低声音:“实在觉得难受,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身边的佩姈你是认得的,受不了,你就去找她,让她帮你,知道么?”
阿珞眼睛一亮,应一声。
看着阿珞走开,明玉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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