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臻龇牙咧嘴冲杨亭舟叱道,“你是死人不成?这些还要你们夫人打点,要你何用?”边说边连拖带抱地将她弄了出去。
才到外头还未及说话,只听得屋外有打斗之声,他猛然一震,旋即喝道,“怎么回事?”
楼下一暗卫道,“萧乾趁守卫不备携了朵颜三卫要逃,穆教头正与他缠斗。”
裴臻眉间闪过一丝阴云,低头抚了她的脸道,“你自去换衣裳,我先去瞧瞧,回头带你到镇上逛逛去。”
也不等她答应纵身跃下楼去,毋望哪里放心,自然也追下去,又怕给他添乱,自己找了个地方猫好。
裴臻在廊下负手站着,深知穆大正此人甚自负,他将萧乾看作对手,交战之际定是不肯假他人之手的。只是他太过轻敌,大宁的都指挥使岂是如此好对付的,若凭一己之力便可打倒,那他就不是萧乾了。
眼看穆大正落了下风,他心念一动,袖中的地芒针快如闪电,直往萧乾射去。
萧乾手腕急挫,三根地芒针铮铮地打在刀身上四散落地,他一蹙眉,撂下穆大正,身形上拔,提起金乌弯刀就朝裴臻当头劈下。
毋望霎时魂飞魄散,惊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就他那纤纤身姿放放冷箭还成,真刀真枪定会被打死的,她焦急不已,一旁的暗卫非但没有涌上去群殴,反而观起战来,还聊上了天——
暗卫甲道,“好久没见到主上动手了。”
暗卫乙无限感慨,道,“是啊,真是怀念得紧!你猜他这回可出剑?”
暗卫丙道,“这阵子不是迷上了鞭子吗,我猜用鞭子。”
暗卫甲道,“可带了吗?”
暗卫丙道,“在袖里呢。”
毋望险些气死,他带出来的人怎么同他一样不着调?正着急上火,只见裴臻双肩水平直飘起来,好似那颀长的身躯竟比空气还轻,一瞬间已如羽毛般飘落在三丈外的树梢上,尚随着脚下一枝小指粗细的幼枝随风摇摆。
萧乾在空中一个迂回,换掌向他面门袭去。他倒也不急,等那强劲掌风快沾衣时,才单掌向前一引一推,右手自腰间抽出软剑,剑身嗡然一颤,堪堪将那金乌弯刀格开,风声飒响间剑势犹如惊涛骇浪,连番猛卷,萧乾那柄弯刀渐露颓势,羞愤交集间又是一轮强攻。
裴臻甚感无奈,他就是落在自己手里也断然不会杀他的,虽然他缺德地想把眼线装在他床头,但因自己对素卿没有半分爱慕,所以对他也不算恨,说实话,还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味道,他根本用不上以命相搏。
他幽幽叹道,“萧大人,咱们何不坐下好好谈谈,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啊。”
萧乾早红了眼,哪里听他胡扯,乌金光华挟着风雪之势电射而来,裴臻长剑横空一格,双指一弹,弹在萧乾刀上,那柄金乌弯刀刀光骤然一荡,竟震得他踉跄退了三步。
裴臻若无其事地将剑收进腰封里,很善意地拱拱手道,“承让承让,不打了,萧指挥若想走倒也未尝不可,只要萧指挥回去劝宁王殿下与燕王合作,裴某定然替大人备好千里良驹,亲送大人出门。”
萧乾侧目道,“一山怎容二虎,明月先生在说笑吗?”
裴臻笑道,“萧指挥文韬武略,何等聪明的一个人,怎的连这笔账都算不过来?燕王拥兵数十万,宁王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虽是精锐之师,若各自与朝廷开战恐胜算渺茫,倘或两军合并,图成霸业便指日可待,将来中分天下,岂不快哉?萧大人封王拜相也万无一失。可若是宁王殿下转不过弯来,无非两位王爷被他们那小侄儿狠狠鱼肉一番,最后落个贬庶杀头,如此而已孰轻孰重,萧大人自己掂量吧,其实咱们早该是友非敌,大人道是也不是?”
萧乾面上有松动之色,沉吟片刻道,“燕王说中分天下,此话当真?”
裴臻点头道,“千真万确……”中分宁王的脑袋还差不多,他不无遗憾地想,可惜啊,自己这么正直的一个人,自从跟随了燕王,也变得不那么厚道了,还学会了蒙人,造孽!造孽!
萧乾这时犯了个原则性错误,他琢磨来琢磨去,很不幸地心动了,便迟疑道,“我尽力一试吧。”
裴臻眉开眼笑,对以前吃瘪的事只字不提,极有大将风范地双手叉腰,嗓音朗朗道,“大人这可是立了一大功啊,待两位殿下汇合之时,裴某当扫庭相待。”喊了手下暗卫道,“速速给萧大人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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