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勤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空白地僵在了原地。也是这时,宋思凡的声音远远自门外传来:“楚兄这几日病情反反复复,连下床都困难,师兄你见了就知道,他绝不是装的……”
随后,他推开轩室的门,脸上尚还挂着痛惜的表情,与一脸惊恐的薛勤对上了眼。
“………………”
宋思凡的视线扫过床榻、窗边、桌案,将轩室的角角落落扫了个遍,良久,终于憋出一个:“?”
人呢?!
那么大一个世子呢?!!!
一道凉凉的声音自二人背后响起:“这就是你口中的,病重、很惨、下不了床?”
苍天啊!宋思凡和薛勤对天发誓,声泪俱下:“师兄!我们说的是真的!至少前几天是这样!”
沈孟枝的神色可谓平静。他站在轩室门口,并没有踏入,只目光淡淡扫了眼空荡无人的室内:“几天前?”
“大概……五天前?”
薛勤弱弱道,“五天前,楚兄还在轩室。”
宋思凡:“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楚晋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是临时走开的样子,倒像是准备离开一段时日。
沈孟枝望着那干净整洁、仿佛无人居住的房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突如其来的烦躁。他垂下眼,不咸不淡地道:“他去哪里、回不回来,跟我没关系。”
“但是,私自下山,该按诫规处置。”
在两人惨不忍睹的表情下,沈孟枝三两句定了楚晋的生死,“等他回来,告诉他,此后三个月不许下山,然后禁闭七日、抄书十遍、罚扫庭院两周。”
“……”
楚兄,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是你自己不争气啊!!!
沈孟枝顿了顿,又道:“如果他不回来了……就直接通知先生吧。”
“怎么可能?”
宋思凡一愣,下意识道,“楚兄他怎么会不回来?”
触及沈孟枝的眼神时,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楚晋看作了书院不可或缺的一员,甚至忘记了对方终究是要离开的。
沈孟枝看着他,没说话。
薛勤连忙暖场道:“不会的不会的!江师兄你看,楚兄的东西还没拿走呢,他肯定过几天就回来了……不不不,说不定就是今天!”
楚兄啊楚兄,你可千万要早点回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孟枝的神色,在心中默默祈祷。
沈孟枝叹了口气。
他眉间有些厌倦之色,再开口时,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道:“最近多雨,秋日里阴湿,先生的头风发作了,下午的课业改为自修。你们打扫完庭院,就早些回去吧。”
遣散了两人,沈孟枝望望头顶逐渐积上来的阴云,觉得胸口无端有些沉闷,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先去厨房拿了熬好的药,然后往方鹤潮的院子走去。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平日在褐山倒不怎么常见,每每是秋时,十二峰拦截的水汽凝结成云,要等许久才能散去。到那时,太阳就出来了。
方鹤潮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慢慢地给缸中锦鲤喂着鱼食。前丞相为燕陵鞠躬尽瘁数十载,辅佐了两朝君王,落下了头风的毛病。
看见沈孟枝,他微微松了手,将剩余的鱼食全部洒到了水面上:“江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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