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仆从骑着马追上来,瞧见村口这架势,吓得差点跌下马背:“郎……郎君……这是怎么了?”
没人理还好,本来苏氏这会儿都要心灰带着孩子离开了,偏偏碰上这突然出现的主仆二人,立马又来了精神,连滚带爬地哭嚎着抱住年轻郎君的脚大叫救命。
里正瞧见外客,一时间头疼的厉害,乡亲们也顿时觉得苏氏这般模样丢尽了南湾村的脸面,纷纷出言解释,生怕弄脏了村子的名声。
郎君是个明白人,从七嘴八舌中,自己很快就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情节,一并讲给自己有些晕头转向的仆从听:大抵是这个妇人原先有个丈夫,好吃懒做,夫妻俩在村子里做了不占理的事,怕再惹出什么麻烦,大姓们就商量着把这家人赶出去了,结果才出去两个多月,妇人成了寡妇,把出事的缘由都怪罪到村子的头上,现在是来胡搅蛮缠讹钱的。
仆从佩服地看着自家郎君,然后就看到郎君翻身下马,站在撒泼的妇人面前,轻飘飘说了一句:“这位大婶,我与四明县县尉及主簿皆相识,若您真有什么委屈,不妨随我进城,在公堂上辩一辩。”郎君似乎没瞧见苏氏的脸色变了几变,依旧续道,“若是这满村刁民欺负了你,自有县尉与主簿为您伸张正义。”
本来就不是什么有理的事,要苏氏上公堂,简直就是自打脸。见事情没回转的余地,她咬咬牙,翻身爬起来,一手拉过一个小孩,带着一串萝卜头跑了。
闹事的人一走,本来该散开的人群,因为有陌生的来客,仍旧挤在一处。桑榆看这小郎君觉得有趣,也留在原地看他,正巧对上那人看过来的视线,对方眨眨眼,笑眯眯地摇了摇手里的装逼扇。
“这位小郎君贵姓?”
“虞。”
“虞?”里正有些发懵,这个姓氏四明县内着实少见,再看小郎君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看着似乎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不知小郎君来此是……”
“我是来找人的。”小郎君看起来这会儿似乎回过神来了,有些焦急地追问,“村里可有人家姓谈?”
“此村大半人家皆姓谈。”
“那可有一对姓谈的姊妹,年岁相差一轮?”
话说到这处,目标就又缩小了不少,可谈姓那么多人家,年岁相差一轮的也不下十对,只是看着都不像是会和这位小郎君有接触的模样。
里正这边想着,小郎君那头似乎着急地不行,他身边看着略微年长一些的仆从赶紧安抚,见站在里正身旁的桑榆一直看着这边,忙示好:“小娘子,你可知道有这么一对姐妹……”
“这位郎君要找的,可是谈知世的一双女儿?”
“对!就是谈世伯的女儿,这位小娘子你知道?!”小郎君现在的心情,简直可以用豁然开朗来形容。他从奉元城一路赶来,吃了多少苦,这下终于可以找到要找的人了,他兴奋地差点能跳起来。
桑榆的心情也很复杂。这时候会跑到南湾村找她们姊妹的,基本可以不作他想——除了贺主簿那儿负责传话的人,就只可能是当年跟阿爹订亲的人家。只是这会儿,究竟是过来说他们已经另外结亲了,还是来是商谈迎娶阿姊的事,桑榆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里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来形容。
“郎君随我来就是了。”桑榆微微福身。
小郎君有些发愣:“……”怎么乡下的小娘子都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让陌生郎君跟着走的吗?
里正咳嗽两声,解释道:“小郎君,这位小娘子姓谈,家中行二,头上还有一位长姐,正是你要寻的那位世伯的女儿……”
小郎君:“……”
在经过短暂的吃惊后,小郎君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拱手作揖,客气道:“二娘好,我姓虞,家中行十二,自奉元而来。”
“十二郎好。”桑榆点头。乍一听排行,桑榆顿觉这虞家人丁兴旺。
“二娘可方便带我去见一见大娘?”
虞十二看着似乎比之前更着急了,桑榆不由地提防起来,眯起眼,直接问道:“十二郎来是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看她,只是以一个看萌团子的眼光,那这儿被这么一问,虞安愣住了。
要说年纪,这谈家二娘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明明比自己还小上大半岁,说话时偏生老气得很,可看旁人似乎并不觉得意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未老先衰”?(桑榆怒:你丫的乱用成语,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么,这是早慧,早慧懂不懂!虞十二:不造……)
“二娘可能不知道,虞谈俩家从前曾定下一门亲事,我二哥与大娘可算是指腹为婚。阿爹阿娘托了许多人打听世伯的消息,后来才听说,世伯和伯母都已经……”
后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虞安期期艾艾地看着眼跟前的萌团子,实在不想再说些什么可能会让她伤心的话题。
桑榆看着他,回身对里正行了行礼:“阿翁,我先带小郎君回去了。”
“去吧。”里正挥了挥手,待那一大一小慢吞吞往远处走,他才幽幽叹道,“小小年纪就能稳住性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呐。”
谈文虎扶着他,扭头看着走远的陌生背影,心底隐隐生出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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