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众人等了约莫不到一个时辰,一声混浊粗粝的呵气声从皇帝齿颊溢出,皇后喜极而泣:“陛下,你可算醒了,你可吓死嫔妾了。”
皇帝缓缓睁开混浊双目,长呵一声:“朕,这是……”
皇后拭了拭眼角泪水,气恼道:“陛下可知,你是遭人算计了!遭到贱人算计了!”
皇帝侧目,他方才醒来,神志尚且不太清明,拧眉道:“奸人?”
皇后怒气不减,依旧道:“不错,陛下勿要担心,此事已有眉目,我已有主张,定会揪出那人的狐狸尾巴!证明给陛下看,嫔妾所言非虚。”
皇帝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视线扫视一圈却只见得秦越川徐弦月与孙御医几人,并无旁的皇子公主,皇后以为他是难过榻前无人,急忙解释:“陛下,计划隐秘,您的真实情况不可为外人道,是容王妃,救了您,所以只有他二人在此,待您身体好些,他们自会来见你。”
此事,皇后连自己的亲儿子秦行越都瞒着,倒不是不想给他机会表孝心,她是真心担忧此事泄露出去,对皇帝不利,一国之母,若没有皇帝,何来她的地位尊崇。
“此番,确实是容王妃……鼎力相助,才保的陛下无虞。”皇后对秦越川无甚好感,对徐弦月更是谈不上多喜欢,只是略有改观。
她献上解毒丸,也是事实,无论心里如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就冲她这分功,面上和气还是要给的。
皇帝点头,想要起身,皇后本想制止,见他执意,只好搀扶他倚在榻沿,并在他的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他只盯着秦越川,出声道:“你们都出去,朕有话,要单独与他说。”
“陛下,您刚醒……”皇后还想阻拦,却被皇帝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气虽弱,势却不减:“朕说,出去。”
皇后几人只得殿外等候。
秦越川自他们离开后,依旧目色沉静的站在原地,与皇帝锐利如刀的视线相撞,亦是是不退却分毫。
许久,皇帝嘶哑着嗓音:“此事是你挑起的?”
秦越川面色无波,漆黑的眼瞳像一潭平静的湖水,既不回答也不否认。
“呵,不说话,即是默认。你倒是大胆,你虽不是朕身边养大的,但是毕竟是朕的儿子,你的脾气秉性,朕多少还是了解的,往日总觉得你手段太过慈柔,最近几月倒是有些出乎朕的预料。”
皇帝见他不语,由追问道:“为何如此?”
“若朕驾崩,你手中有北疆军,亦有部分皇城司卫军,不正好可以——”
“我不愿。我本意,也只是希望你看清某些人,某些事并非如你所以为的那般。”
苏妃并非如表面那边温柔小意,毫无野心,她的儿子也并非帝位良选。
“你——,我以为,你该是恨我的。”
此时此刻,并无他人在场,皇帝竟然放下了自己尊贵的身份,不再使用“朕”来自称。
他缠绵于病榻之上,看起来无比虚弱和憔悴。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而已。
“因为母妃吗?我确实恨你,恨你冷血无情,自私自利,母妃直至临终前,虽不言明,我却知晓,她依旧在惦念你这个负心人。”
话说到此处,他想到了什么,垂了眼眸,停顿片刻:“或许我亦是无资格如此指责于你。”
“你虽不是个好父亲,好夫君,我却又不得不得承认,你是一位好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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