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骜身负公子之命,应当直接选最安全的路。可是这些日子,七姑娘不喊苦累,吃睡潦草,与侯府的金贵日子简直不能比,只是为了早日见到二公子。
他生出恻隐之心,有了铤而走险之意,这才决定请示七姑娘。
果不其然,七姑娘选了最快最危险的路,也是最考验运气的路。
车队方向改道,不再往金州去,而是朝着金州与司州交接的山道。再次出发,所有人的警惕心都拔高了十个台阶,毕竟山中多匪。
日尽黄昏时,吴骜建议停下来修整。宁愿早起赶路,也不能深夜穿山。
郑芸哈知道吴骜已经很照顾她的心情,这时候选择乖乖听话。
吴骜选了背阴之地安营扎帐,车马都停在一颗大树下,众人下车修整。
忽然,吴骜神色一凛,大喊一声:“什么人?”随着吴骜声起,所有人瞬间戒备,郑芸菡吓了一跳,捂住袖箭。
刚刚升起的火堆炸响一声,自山路另侧高过人顶的杂丛中走出一队人来。
大约十来个劲装蒙面的人,看身形,是十多个女人。
打头的女人没有蒙面,三四十岁,梳整齐的发髻,远比吴骜冷静淡定:“无意惊扰诸位,吾等与家主走散,正在寻找,山中多匪,诸位留心。”
郑芸菡心想,如果是她和吴骜他们走散,吴骜恐怕能原地烧起来哦。
这妇人不仅冷静,还有心情提醒别人小心。
怪怪的。
待这群人走远,吴骜不放心往她们来的方向查探一番,回来时脸色不太好。
那群人的驻地就在不远处,还有火光亮着,守着两三个人,看样子也是身手不错的女人。
吴骜选的地方本来不错,但他回来之后,沉着脸建议再换地方。
这群人来历不明,行动诡异,远离为上。
郑芸菡抱膝坐在火堆边,乖乖点头,都听你们的。
吴骜立刻指挥众人拔帐转移,期间惊动了那边,有人过来查看,见他们车队人马模样正常,又转回去了。
郑芸菡虽没说什么,但她总觉得这些人身上没有杀气。
吴骜另选了一个背阴之地,但比起前面那一个要差一点,周围多杂丛,念及周边有潜伏暗卫,也没再顾虑。
郑芸菡全程配合,等到善儿准备好一切,她钻进帐篷躺下睡觉。
善儿心疼道:“姑娘在马车里只能蜷着睡,今日可以好好睡了。”
郑芸菡对她笑笑,很快睡着。
姑娘已入睡,其他人都不敢大动静,吴骜分配好守夜之后,众人各自歇下。
夜色渐深,周遭低细的虫鸣似催眠术语,郑芸菡翻了个身,睡梦中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害怕起来。
枯败的侯府后院是一片灰色,有风不断地袭来,小小的少女孤单站在院中,想要喊人,
却不知道该喊谁。
隐隐约约,有哭声传来。
眼前的景物开始移动,是少女在循声寻找。
景物移换,她站在一间屋子前,门敞着一条缝,有人在里面哭。
她很害怕,但没有哭,鬼使神差的去推开那扇门。
梦里并没有味道,但有个声音告诉她,这里都是腐臭,她抖了一下,继续往里面走,在看清床上的女人时,呆愣原地。
那是一具近乎腐烂的身躯,女人面容凹陷,牙齿掉落,头发灰白,几乎看不出原貌,床边的墙上,挂着一副《鬼子母神图》,她盯着图,发出似哭似吟的声音,令人生怖。
少女忽然紧闭双眼,捂住耳朵:“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不要哭了!
郑芸菡惊坐而起,额头一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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