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菡回院子后就没再走动,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在婢女的搀扶下去主院用饭。
继室刘氏颇为意外:“怎么过来了?”
郑芸菡笑:“伤寒已好,腿也能走,让母亲挂心了。”
刘氏目光一转,避开她的眼神,点了一下头。
很快,忠烈侯和郑煜堂回府。见女儿侯在那里,忠烈侯愣了一下,眉头立马锁起来。
他还没忘了要训斥女儿这件事。
还没开口,郑芸菡脆生生道:“父亲回来啦。”
忠烈侯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堵了一下。
若论样貌,三个儿子承袭了亡妻更多,都是相貌出挑,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但要论性子,还是女儿更像亡妻。
过去,亡妻也是这样在府中等着他下值回来,永远笑着迎他。
可那时他年轻,长久的相处中,早将婚前那番郎情妾意的甜蜜抛诸脑后,只剩麻木,从未回应她同等的温柔和耐心。
直至她去了,音容笑貌皆一把黄土掩埋,他才如掏心之痛,茫然若失。
“父亲怎么了?”郑芸菡又问一句。
忠烈侯回神,转眼看到继室刘氏带着亲女郑芸慧过来,郑芸慧是刘氏所生,一直在她身边养着,正是调皮的年纪,性子却温和乖巧,从不乱跑惹祸,也不会动辄生病引长辈担心。
忠烈侯对郑芸菡已经软下去的心又硬起来,“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型。既然好了,也该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郑煜澄与郑煜堂对视一眼,郑煜堂正欲开口,刘氏先发话了:“侯爷这是怎么了,芸菡才刚刚能起身,您吼什么,煜堂,煜澄,快劝劝你们父亲。”
忠烈侯被提醒,先发制人:“都不许说情!就是有你们这样溺爱惯纵的兄长,才叫你们的妹妹养成这般任性妄为的性子!”
忠烈侯是个极其看重自己一家之主地位的男人。
饶是他一向有些顾忌的大儿子,也绝对不能挑战他为父的威严,尤其是他摆出家主姿态训示时,谁与他呛声,那就是不把他当回事。
郑煜堂与郑煜澄皆沉默下来。
“明知身子不好,偏爱折腾。自己痛快了,回来就在府里折腾上上下下的人。等到嫁了人,难道也这样折腾婆家?不用等到三朝回门就得被送回来!看看芸慧,她何时动辄往外头跑,回来就一身病折腾家里人了!”
“女儿有错,是一定要改的。”郑芸菡乖巧的看着父亲,柔声截了他的话。
刘氏看了郑芸菡一眼,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飞快道:“芸菡,别跟你父亲顶嘴了,他也是为你好。”
“你还想顶嘴!?”忠烈侯脾气上来,指着她道:“什么都不必说了,从明日起,你……”
“侯爷……”府中管家入厅内,手里拿着图纸,见侯爷震怒,有些不知所措。
“何事?”管家是忠烈侯的心腹,从不会没事找事,正大发神威的忠烈侯见他来,将发未发的火气硬生生憋住,没好气的问话。
管家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低着脑袋像是犯了错的郑芸菡,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将手中图纸呈上:“禀侯爷,两日后是侯爷寿辰,这是姑娘为侯爷准备的檀木床图样,原本贺礼该讲一个惊喜,但奴才以为,檀木床毕竟是侯爷自己要用的,样式与细节,还得侯爷过目挑选,若是为了惊喜做了不合适的,便可惜了这价值千金的料子了。”
“檀、檀木床?”忠烈侯迅速想到了一些事情,神情既意外又迟疑,伸手接过管家送来的图纸,一看便愣住了。
忠烈侯如今在兵部任职,因近年来大齐开疆扩土较为频繁,兵部仅是疆界更改核对、重新命名以及扩军安排等事宜就足够繁琐复杂,有时候好不容易上呈陛下,一个不满意就要打回来重新改,然后又是查阅,讨论,分析,上呈。
这种状态的结果就是,久坐劳神。
到了忠烈侯这个年纪,早就不似年轻时候那样身强力壮,往往一整日上值下来,便浑身酸痛十分不舒服。
不久之前,那个与他十分不对盘的侍郎高无相曾当着众多同僚吹嘘,他的长子如何如何孝顺,为他量身打造了一把座椅,放在书房,供他下值回府后办公之用。
在吹嘘了那座椅如何如何舒适,细节打造与一般的胡椅和地座相比如何与众不同之余,也表明了他下值回府仍勤办公务的劳苦。
高无相之所以与他不对盘,无非是他的次子煜澄年纪轻轻就走到了与他同级的位置,觉得抹不开面子,偏偏忠烈侯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久坐以后也难受,下值回来只想躺着养神,却并没有什么量身打造的座椅,只能干听高无相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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