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君只觉得皇上和云歌之间,是她无法理解的。云歌对皇上的感情似乎很深,却又似乎极远;而皇上又究竟如何砍云歌?若说喜欢,为什么还会让她走?若说不喜欢,却又对云歌如此小心体贴?
云歌丢开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笑问:“许姐姐,你娘知道大哥的身份了吗?现在可真正应验了当初算的命了。”
许平君想到她娘若有一日知道刘病已身份是的脸色,也笑了出来,“我可不敢和她说,她如今可高兴得意着呢!逢人就说女婿得了皇差,日日跟着霍大司马办事,当时我生孩子坐月子时,她都没怎么来看过我,这段日子倒是常常上门帮我带虎儿,还时不时地拿些鸡蛋过来。她若知道了真相只怕要掐着我的脖子,逼我把吃下的鸡蛋都给她吐出来,再立即给病已写封”休书,最好我也申明和他并无母女关系。”一边说着,许平君还做了个她娘掐着她脖子,摇着她,逼她吐鸡蛋的动作。
云歌被逗得直笑,“伯母也很好玩儿了,她这般直接的心思虽然会让人难堪,其实倒是好相处。”
许平君颔首同意,“是啊!经历的事情多了,有时候看我娘,倒是觉得她老人家十分可爱。以前看我娘那样对病已,病已总是笑嘻嘻的,见了我娘依旧伯母长、伯母短,丝毫不管我娘的脸色,那时我还常常担心病已是不是心里藏着不痛快,现在才明白,我娘这样的人实在太好应付了,哪里值得往心里去?唉!我如今是不是也算心有丘壑、心思浮沉了?”
云歌笑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许平君的问题。
云歌和许平君沿着千点侧面的青石道,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到了沧河。云歌说:“那边有我用冰铸的一个高台,很好玩。虽然姐姐对玩没什么兴趣,不过从那里应该可以俯瞰现在前殿的盛宴,还是值得过去看一看。”
抛开之前被人戏弄的不快,前殿的繁华、绮丽其实很让许平君惊叹,只是一直紧张地不敢细看。听闻可以俯瞰百官盛宴,许平君忙催云歌带她去。
两人沿着云梯攀援而上。抹茶和富裕知道上面地方有限,何况许平君和云歌料兴正浓,肯定不想他们打扰,所以守在底下。
许平君站到高处,只见万盏灯火,熠熠闪烁,人影歌舞,绰约生姿,宛如蓬莱仙境。
因为隔得远,只能偶尔顺着风势,听到若有若无的丝竹钟磬声,更让人添了一重曼妙的联想。
两人置身空旷的沧河上,头顶是青黛天空,对面是蓬莱仙境,只觉得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
云歌忽听到身后悉悉簇簇的声音,还以为是抹茶,笑着回头;“你也上来了?快过来看,像仙境一样美丽。”确实两个个不认识的男子,隔着一段距离,已经闻到刺鼻的酒气。云歌立即叫道:“抹茶,富裕。”
底下无人回答,她的声音被死寂的夜色吞没。
云歌立即催许平君坐下,“姐姐,快点坐下,沿着这个滑道滑下去。”
许平君看到那两个男子,知道事情不对,忙依照云歌的话,赶紧坐下,却看到距离地面如此高,迟疑着不敢滑下。当先而上的男子,一副公子打扮,看着云歌,眼睛一亮,笑着来抓云歌,“冯子都倒是没有哄我,果然是个美人!”
另一个男子伸手去拽许平君,“小乖乖,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云歌在许平君背上踢了一脚,将她踢下去。可许平君的身子刚落下一半,就被大汉抓住了胳膊,吊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去。许平君也是个急脾气的恶人,一边高声呼救,一边毫不示弱地用力一只手去抓打那个汉子。大汉一个疏忽,脸上就被许平君抓了几道血痕。大汉本就是粗人,又是个杀人如砍柴的军人,怒气夹着酒气冲头,手下立即没了轻重,抓着许平君的胳膊猛地一挥,“啪”的一声响,许平君被他甩打在冰柱上。
只听得几声清楚的”咔嚓”声,许平君的胳膊已经摔断,胸骨也受伤,巨痛下,许平君立即昏了过去。
云歌本想借着小巧功夫拖延时间,一边和男子缠斗,一边呼救,等许平君滑下后,她也立即逃生。不料许平君被大汉抓住,她的打算落空。
云歌看到许平君无声无息的样子,不知她是死是活。心内惊痛,却知道此事不可乱了分寸,厉声喝问:“你们可知我是谁?就不怕灭族之祸吗?”
云歌对面的男子笑道:“你是宫女,还是个很美丽的宫女,不过你的主子已经把你赏给我了。说着左手一掌击出,逼云歌向右,右手去抱云歌。却不料云歌忽地蹲下,他不但没有抓到云歌,反被云歌扫了一脚。他功夫不弱,可是已有五分醉意,本就立脚不稳,被云歌踢到,身子一个踉跄,掌上的力道失去了控制,将台子左侧的栏杆击成了粉碎。
云歌看到那个抓着许平君的大汉摇了摇许平君,看许平君没有反应,似想把许平君扔下高台,云歌骇的脸色惨白,叫道:“我是皇上的妃子,哪个主子敢把我赏人?你若伤了那个女子,我要你们九族全灭,不,十族!”
汉子虽然已经醉得糊涂了,可听到云哥那句“我是皇上的妃子”,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拎着许平君呆呆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云歌前面的男子呆了一呆,笑起来,“假冒荒皇妃,可也是灭族的大祸。除了皇后,我可没听说皇上还封过哪位妃子。”一边说着,一边脚下不停地逼了过来。
那个莽汉虽没完全听懂男子说什么,可看男子的动作,知道云歌说的是佳话,呵呵一笑,“小丫头片子,胆子倒……倒大,还敢骗你爷爷?”说着,就把许平君扔了出去,想帮男子来抓云歌。
许平君的身子如落叶一般坠下高台,云歌心胆俱裂,凄厉地惨呼,“许姐姐!”
孟珏瞥到云歌和许平君离席。心思微动,也避席而出。
云歌在宫内来往自如,可孟珏一路行来却需要回避侍卫,和暗中保护云歌的宦官,所以孟珏只能远远随着她。
幸好看云歌所行的方向是去往沧河那里十分清静,只偶尔有巡逻经过的侍卫,孟珏再不着急,决定绕道而去。
在屋檐廊柱的暗影中穿绕而行,突然一个人挡在了孟珏身前。
孟珏手中蓄力,看清是刘病已,又松了劲,“让开。”
刘病已未让路。
“百姓心中正气凛然的谏议大夫不顾国法礼仪,私会皇上殿前侍女,霍光若是知道了,定会十分高兴,送上门的一石二鸟。”
孟珏冷笑一声:“那也要霍光的耳目有命去回禀。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挥掌,想逼开刘病已。
刘病已身形不动,一边与孟珏快速出招,一边说:“云歌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你就不为她考虑吗?”
孟珏招式凌厉,微笑着说:“这是皇上该考虑的问题,他既有本事留,就该有本事护。”
两人仍在缠斗,在隐隐的鼓乐声中,突然遥遥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许姐姐”。
孟珏和刘病已闻声,同时收掌,纵身向前,再顾不上掩藏身形,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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