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早在一年前就答应过阿竹,会和她比试一次,阿竹为了能和三哥比试,已经苦练多年,不想愿望就要成真时,三哥却不能行动。
云歌本以为他们的约定应该不了了之,或者推后,却不料三哥是有言必践、有诺必行的人,而阿竹也是个怪人,所以两人还是要打,不过只比招式。三哥在榻上出招,阿竹立在一旁回招。
刚开始,阿竹的回招还是速度极快,越到后来却越慢,甚至变成了云歌和三哥下完了一盘围棋,阿竹才想出下一招如何走。
阿竹冥思苦想出的招式,刚挥出,三哥却好似早就知道,连看都不看,就随手出了下一招,阿竹面色如土。
在一旁观看的云歌,只觉得三哥太无情,阿竹好可怜。三哥一边和她下围棋,一边吃着她做的食物,一边喝着二哥派人送来的忧昙酒。阿竹却是不吃不喝地想了将近一天,
可阿竹想出的招式,三哥随手一个比划就破解了,云歌只想大叫,“三哥,你好歹照顾下人家女孩子的心情!至少假装想一想再出招。”
比试的最后结果是,当阿竹想了三天的一个招式,又被三哥随手一挥给破了时,阿竹认输。
阿竹认输后,三哥问阿竹:“你觉得你该什么时候认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
阿竹回道:“十天前,少爷出第四十招时。”
三哥很冷地看着阿竹,“十一天前。你出第九招时,你就该认输。这还是因为这次我让你先出了第一招,如果我出第一招,你三招内就输局已定。”
阿竹呆若木鸡地看着三哥。
三哥不再理会阿竹,命云歌落子。
三哥一边和云歌下棋,一边淡淡说:“卧病在床,也会有意外之获。与人过招,一般都是见对方招式,判断自己出什么。当有丰富的打斗经验后,能预先料到对手下面五招内出什么,就算是入了高手之门,如果能知道十招,就已是高手。可如果能预料到对手的所有招式,甚至让对手按照你的想法去出招呢?”
阿竹似明白、非明白地看向三哥和云歌的棋盘。
三哥又说:“弈招如弈棋,我若布好局,他的招式,我自能算到。‘诱’与‘逼’。用自己的破绽‘诱’对方按照你的心意落子,或其余诸路都是死路,只暗藏一个生门,‘逼’对方按你的心意落子。‘诱’‘逼’兼用,那么我想让他在何处落子,他都会如我意。他以为破了我局,却不知道才刚刚进入我的局。”
云歌不服,随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诱’说起来容易,却是放羊钓狼,小心羊被狼全吃了,顺带占了羊圈。至于‘逼’,你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把诸路封死。”
三哥却是看着阿竹回答问题:“若连护住羊的些许能耐都没有,那不叫与人过招,那叫活腻了!碰到高手,真要把诸路封死的确不容易,不过我只需让对手认为我把诸路都封死。何况……”三哥砰地一声,手重重敲在了云歌额头上,不耐烦地盯着云歌,“吃饭需要一口吃饱吗?难道我刚开始不能先留四个生门?他四走一,我留三,他三走一,我留二……”
“……”云歌揉着额头,怒瞪着三哥。
云歌还记得自己后来很郁闷地问三哥:“我走的棋都已经全在你的预料中了,你还和我下个什么?”
三哥的回答让云歌更加郁闷:“因为你比较笨,不管我‘诱’还是‘逼’,你都有本事视而不见,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放地盘不要,或直接冲进死门。和你下棋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一个人究竟能有多笨!”
云歌一脸愤慨,站在一旁的阿竹却是看着云歌的落子,若有所悟。
…………
阿竹后来把三哥出的招式,精简后编成了一套刀法。
这就是被云歌戏称为“弈棋十八式”的由来。
云歌自问没有能耐,如三哥般在九招内把对手诱导入自己的局,所以只能先出招,主动设局。
阿丽雅抬手做了“请”的姿势,示意云歌出招。
云歌很想如阿竹一般华丽丽地拔刀,可是……
为了不露馅,还是扮已经返璞归真的高手吧!
云歌就如一般人一样拔出了刀,挥出了“弈棋十八式”的第一招:请君入局。
云歌的招式刚挥出,阿丽雅的眼皮跳了跳,唯一的感觉就是庆幸云歌很怕死地提出了文斗。
漫天刀影中。
阿丽雅扬鞭入了云歌的局。
错了!
应该说入了云歌三哥的局。
赛台上的阿丽雅只觉自己如同进了敌人的十面埋伏。
后招被封,前招不可进。左有狼,右有虎。一招开始慢过一招。
云歌却依旧满脸笑嘻嘻的样子,轻轻松松、漫不经心地出着招。
阿丽雅无意间出招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三滴水的时间,可是她身在局中,只觉杀机森然,根本无暇他顾。
而于安、刘病已、孟珏、殿下的武将,都看得或如痴如醉,或心惊胆寒,只觉得云歌的招式,一招更比一招精妙,总觉得再难有后继,可她的下一个招式又让人既觉得匪夷所思,又想大声叫好。纷纷全神贯注地等着看云歌还能有何惊艳之招,根本顾不上输赢。
阿丽雅被刀意逼得再无去处,只觉得杀意入胸,胆裂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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