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时见到周围有不少孩子与不熟悉的三两个村民,他赶紧拍了拍符离的肩膀,要自己下来走。
已经进了村子,还让人背着可太招眼了,符离这样独特的人,想必明天村子里能传出八九个谣言的版本。所以赶紧叫这人蹲下,他跳下来,果断的抱起藤筐,撒开腿,径自先跑回家了。
上坡要路过郑家门口,郑大嫂正在门外拿着簸箕,筛包谷皮子。见水时从村子里上来,就去打招呼,“水哥儿,这大上午的,怎的出去了?”
水时见门口的郑大嫂,有些拘谨,回头瞥了瞥后边路口慢悠悠往这边走的符离,便支吾着说,“就是,上山捡些野货。”当下便从筐里拿出好几只大鸟蛋,“嫂子,回去或煮或煎,给孩子补一补吧。”
郑大嫂哪见过这么奇特又大的蛋!平日就是连鸡蛋都很少能沾到,本想推却,只是看着身边还淌着清鼻涕的几个顽童,做母亲的心心一酸,还是不好意思的将水时手中的蛋接过来。
“这,嗨呀,咱们是一家人一样的,嫂子不跟你客气了,昨天我……”
郑大嫂还没说完话,声音就卡住了,水时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一转头,就见符离单臂夹着小狼崽,已经跟上了自己。他长腿一迈,路过郑家门口,目不斜视的,上了坡。
水时昨夜拴了门,于是符离也没走正门,他行到有一人多高的院墙边,抬腿一跃,轻松进了院子。
郑大嫂见到这样的情形,杏眼瞪得老大,说话直结巴,指着已经不见符离踪迹的院墙边,“这,这,他是哪个,怎么进你家,看着吓人。”
水时不得不解释了原委,只说这就是他山上的恩人,伤愈了,怕他自己上山危险,便陪着去的。
说完水时赶紧辞别大嫂,多说多错,赶紧回去才是,还不知道小黑马到没到家呢!
水时背筐一走,原地只留下一个张目结舌的妇人。她虽然看着符离那样剽悍的身形与气势很惧怕,但等人不见了,自己却抱着筛子在门口感慨,好英俊的人!又如此威武,这才真真是条汉子呢!
她在郑家,知道的也多些,听公婆的意思,水哥儿是不会来家里许给冬生了,好像是和他那个恩人有些意思。
郑大嫂看着费力往坡上走的小哥儿,又想起刚才山岳一般的男人,兀自脸红起来,心里唏嘘的想着,这,这样的体格,水哥儿可怎么受得住!
旁边的孩儿直向母亲要水时送的蛋,郑嫂子才回过神来,直啐自己,污污糟糟的想些什么!赶紧领着孩子回屋里,将蛋好生放起来。
辞别了郑大嫂的水时,好不容易背着筐到了门口,可抬手去推门,却愣住了!
他们昨夜是从后山坡走的,所以大门如今还从里边拴着呐!
他刚想开口喊符离,但一想那人也未必会开,便要找东西撬门。只是他刚一抬头,眼前的厚木门“吱嘎”一声,朝两边开了。
门里站着高大的符离,他在阳光下的一身腱肌更加雄武,铁掌更是筋骨分明,掌中还握着两截极粗木头。
水时定睛一看,一咂嘴,行了,以后都不用拴门了。门上的木拴已经被利落的掰成两截,一般人可办不到。
小黑马此时正委屈的趴在院里的空畜圈中,昨夜它实在跟不上符离的速度,被水时赶了回来,本来就气闷,到了屋门口,才想起来,马可不会开门!马进不去屋!
于是跺着蹄子,在畜圈中萧萧瑟瑟的等了一宿,这些“人”才回来。水时见小黑马跑过来,才放下心,可又见它长长的眼毛上都是霜,就很歉疚,顺手从藤筐中拿出好几样果子给了它。
人也齐了,也该做饭了!水时背着一筐的“好东西”,很想去大战一番身手,只是,掀开水缸才发现,只剩一个水底了,刚刚够给符离煎药。
水时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帮忙挑水却被符离按在地上掐住脖子,好生威慑了一顿的冬生,顿觉属实是连累了人家。
于是,他便从侧屋中翻出了一条陈年的扁担,还有前几日郑木匠给新打的两只水桶,开了门,一路朝河边去了。
路上或遇到同去打水的同村,看着竟然是一个哥儿去挑水,都直问是哪家的,怎冬天还叫小哥儿出来干重活!水时也笑呵呵的不在意,他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呢!
只是,这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不知道,这一路,符离都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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