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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飞熊狡诈(第1页)

阮慈送走瞿昙越之后,照旧在金波宗盘桓不去,虽说筑基修士修行时间甚是宝贵,但阮慈难得来访,数月时间李平彦还是拨得出来的,两人连日或是出游,或是斗法论道,十分逍遥自在,只是金波宗修士似是对阮慈十分忌讳,李平彦的师兄师姐,留在宗内的多数都在闭关,竟也没有别脉金丹过来接待虎仆等人,只有李平彦此前所说的刘真人,其门下的筑基弟子过来拜会了一番,不过刘真人所留弟子,天份并不如何出众,李平彦道,“刘师叔自谓洞天无望,此生余下之事,便是要寻个能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好弟子,此番外游也是因此,说是寻了好友卜算过,他的机缘应在北面外洲,刘师叔便上了跨洋大舟,这一去没有数百年,怕是很难回转。”

中央洲陆虽有天舟,但等闲并不驱动,几只巨龟分别被几门盛宗喂养,洲陆之间的贸易,更多的还是用大法船来装载,除了北冥州那般,因燕山入住,气运和中央洲陆逐渐相连,空间迷阵也有所减弱的洲陆之外,其余洲陆,近些的数十年,远些的单程便要走百多年,也只有元婴修士才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因为寻徒小事就奔赴外洲。阮慈闻言,也不免和李平彦慨叹一番,又说起南株洲许多风光云云。

她此来金波宗,本意是托李平彦给苏、姜、沈三人传话,若游历时遇见时间灵物,便设法为她买下,所花灵玉,阮慈自然双倍补上。李平彦自然一口答应,笑道,“若我出门去寻外药,也自当为你留心。”

这二十年来,沈七、苏景行都有来访,功行亦都是精进不少,恒泽天一行,对内城活着出来的寥寥数名修士,都有极大裨益。苏景行修为更是突飞猛进,已是筑基八层将满,李平彦也不知他究竟筑了几层虚景,此时也是好奇,私下和阮慈打听,阮慈笑道,“我也不知道,但看他谈吐,该是筑了九层虚景,不然此刻也该回转宗门准备结丹了,像是我师侄,已经闭关二十年,不知何时出关呢。”

至于沈七,他剑意更加锋锐,两人稍加较量,李平彦自然不敌,他道,“若是再回到恒泽天里,我们修为不变的话,沈师兄这一剑足以把我杀了,至于慈师妹,光凭身手怕也躲避不开。听他所说,再过百年,他便要回山闭关——沈师兄和我说,他与小苏约了金丹之后一战,那是小苏答应他的,但他恐怕小苏要等他一段时日了。”

若是苏景行此时已经筑基圆满,这话自然大有道理,但他若是筑基九层,那就非得要再耽搁数百年不可,李平彦这么说来,苏景行似乎是筑基八层到顶,不过阮慈想到小苏在高台上汲取的青君道韵,不由笑道,“看来小苏是有密法在百年内把高台筑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糟了、糟了,我可要在山门里躲上几百年,否则他入了金丹,我却还是筑基,他把我抓走了,钻到我脑子里去可怎么好。”

李平彦笑道,“他怎么舍得?”

阮慈说,“李师兄你不懂,小苏若是真能抓住我,他就一定能做出这样的事。”

话虽如此,但看她神色,亦不以苏景行为意,对金丹上境仿佛也是手到擒来,这亦不免让人好奇阮慈如今的修为进益,李平彦欲要问,又拿起灵茶喝了一口,阮慈笑道,“李师兄,怎么和我见外了?”

李平彦道,“我想问的,但又想起门中流传的消息,又觉得也不必问,过些时日便知道了。”

阮慈自然好奇他的意思,李平彦却卖了个关子,笑道,“师妹也不用着急,只在我这里做客几日,怕是展眼就有消息了。”

阮慈在金波宗住了十数日,都没人前来拜访,那刘师叔门下的低劣弟子虽然来过,但师长远游,并无化身留下,也做不得什么数,她还当金波宗内并无什么派系看好紫虚天,都不敢前来下注,此时才知到底还是有人给李平彦暗透消息,也不由精神一振,笑道,“好,那我便等一等。”

两人又说起潘檀若之事,李平彦婉言为潘檀若解释,道,“也是他未曾想到,已是绝道之辈,和师兄相处,自然极力讨好,因知师妹是盛宗弟子,还当众人想要结交,便说起师妹上回在绿玉明堂,很想要见一见黑白飞熊,恐怕便提及师妹喜爱可爱灵兽,多说了几句。”

不是潘檀若,也有旁的缘由做局,阮慈也就卖李平彦一个面子,不再念念不忘,因又说起平海宗莲师妹,李平彦道,“她如今在平海宗做了管事,又令结了一门亲事,生了两个孩子,再过几年,当在平海宗附近立下家门了。上回来金波坊市办事,恰好我出关,倒也见了一面。至于那孟师弟,他为宗门办事时受了伤,已是不在了。”

上回出游时相交众人,已是零落至此,阮慈微然一叹,“莲师妹真是道念已绝,才二十年便生了两个孩子,对母体定然亏损甚巨。”

李平彦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道,“这也不然,她寻了一个恩宗弟子入赘,孩子都是夫君生的,上回就在坊市里,还见到有个散宗修士,生得颇是有卖相,和她形容亲密,若是纳了小,上回一见又是数年过去,可能膝下又多了几个子息。”

阮慈差些呛了茶水,虽然上清门大概也有这般结姻生子的夫妻,但她身为洞天门下,岂是这些绝道修士能轻易攀附的,又多数时间在紫虚天潜修,并未出门太久,见了孩童,也不会问到底是谁生的,这还是第一次听闻。“孩子也能换人生的么?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平彦笑道,“这有何难?筑基修士服用一枚丹药便可,金丹修士,只需要交换精炁,便是从未牵过手也能生儿育女,那精炁遇合所生的胎儿,附在谁身上也是可以择选的。元婴、洞天想来更加简便,不过我等修士若是有心道途,便是缔结婚姻也多数不会生儿育女,只有绝道修士才会这样繁衍家族,既然已经终生难望上境,多数也就不会仅仅这般行之。”

阮慈啊了一声,问道,“为什么?不这般还要如何?”

李平彦欲语无言,扶额和阮慈打商量道,“或者慈师妹将来去问小苏吧?小苏定是很乐意解答的,还有幼文,嗯,幼文虽然勉强,但说不定也能勉为其难。”

阮慈自然知道李平彦在打趣自己,她也并非全然不知世事,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啐道,“不就是无望上境,便开始纵情享乐了么,这也是荒谬,我等筑基修士已能完全控制己身躯体,想要享乐,刺激经脉便可飘然欲仙,要多久便有多久,只是这般究竟有什么意思?”

她不禁又想到修炼有时候也没什么意思,不免又叹了口气,忧愁地道,“不过人生中有意思的事本也不多。”

李平彦终究不欲多说此事,笑道,“罢了,师妹自幼一心清修,此时不懂,该懂的时候再懂,岂不更好?倒不必我在这里多嘴。”

虽然阮慈闲来也爱看《天舟渡》,但琅嬛周天这般阔大,一地又有一地的风俗,阮慈远远说不上是博古通今,便是天录,对这些绝道修士的日常琐事也事茫然无知,众人闲来谈天说地,倒也颇有滋味。李平彦又已交代门人,在金波坊市暗中留意,若有时间灵物的消息,便报来给他知道。

不觉又是数日过去,这一日天录抱了那小飞熊来找阮慈,笑道,“慈小姐给的丹药颇是神效,小熊儿已是大好啦。”

他本就可爱可怜,又抱了个嘤嘤乱叫的小熊,瞧着更是犹如画中仙童一般,也不知是他更可爱一些,还是那小熊更可爱一些。阮慈见了,心花怒放,想将小熊儿从天录手上抱来,小熊却抱紧了天录,颇是警惕地盯着阮慈,栽在天录胸前,‘嘤!嘤!’地叫着。天录笑道,“这熊儿胆小得很,我照顾它多些,他就只认我,虎伯和盼盼想要靠近,它都爬得到处乱跑,连鲛姬姐姐都不买账。”

阮慈便不勉强,逗了它几下,问道,“小家伙,你可愿意随天录哥哥一道回紫虚天去?在紫虚天,竹子任你吃,也不会有人敢伤了你的。”

那小熊筑基不久,在黑白飞熊中大概年龄算是幼小,只有模糊灵智,闻言面上便现出迷惑之色,仿佛不能理解阮慈话中的意思,不过见阮慈没有恶意,便壮着胆子,在阮慈手上嗅了嗅气味,湿漉漉的鼻子才一触便忙移开了,又将脸埋进天录怀里,‘嘤——’地长叫了一声。天录笑道,“噢?是吗?”

他转头对阮慈说道,“熊儿喜欢喝竹叶清露呢,问我紫虚天里可有清露喝。”

竹叶清露是绿玉明堂的巨竹感阴阳二气凝结的灵露,紫虚天好物固然不少,但要说完全一样的灵物却是没有,阮慈道,“唉,怕是没有的,你问问他,灵果可爱吃么。”

她拿出金波宗款待的一枚灵果,放在手里引诱小熊,小熊嗅了几口,又把脸转开,天录在它头顶摸了几下,责道,“真是挑食。”

“便是想吃清露,又有何难?”虎仆走来笑道,“慈小姐差人每月前来收集,也就是了,不过是这样一点小事,紫虚门下,难道连这点排场也不配么?”

阮慈竟从未想过这般解决,是以也是好一阵为难,听虎仆这么一说,先是一阵意动,后又觉得不妥,摇头道,“不行,这般娇宠,恐怕难成大器,若是你这样挑食,情愿过着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也要留在绿玉明堂,那我们回山时便在绿玉明堂将你放下。”

其实她为了治好小熊,给天录的丹药甚至连金丹期都是可用,换做灵玉,买来的清露够小熊吃上十数年,更为其杀了九人,便再遣几人来取灵露,也不是什么大事,虎仆自然为她安排。但阮慈心意已决,对小熊说话时语气便淡了下去,那黑白飞熊眨着双眼,看看天录,又看看阮慈,突然大叫了几声,虎仆侧耳细听,笑道,“真是狡猾的小熊儿,原来不过是讲价钱罢了,慈小姐这般说,它又觉得清露不喝也罢,有竹子吃便好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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