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坐一站,直到鱼干熏完。蓝衣人才掏出个木盒,将之装起,淡淡吩咐:
「将这个拿去给公子,每日至少要让他吃一条,少了你自己拿肉替。」
小连寒噤,什么也不再多说,抱起木盒便走,走了很远,偶一回头。看到蓝衣人的身影仍在原处,一动不动,隐约还在对着火堆发呆,莫名地,小连也叹了口气。
得到允准,小连将鱼干拿进去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火烧云在西天铺得正旺,象朱红颜料洒翻了一般,公子的房间也开了半扇窗正对着漫天霞光。公子靠坐在椅上,凝注窗外,首领却已不在。
也不知是被晚霞照射,或是其它缘故,公子的面上映着浅浅一层绯色,衬着丰裘长长的毛,看起来有种格外的温情,精神也象好了许多,小连轻轻地将木盒放下,便听见公子问:
「如果为了夕阳,而放弃了所有的朝阳,你会否觉得,那是种遗憾?」
「不知道。」小连顺着公子的手势,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想了想,实话实说,「可能不会吧,因为有夕阳可看,至少比什么也看不到要强得多。」
「你比我当年豁达。」公子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笑意,「也许还胜过我现在。」
「有时候,人不够洒脱豁达,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考虑别人太多。」小连托着下巴,认真地道,「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他还说,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些难解的结,所以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解不了,那也没什么。」
「哦,是吗?」公子微微一笑,瞥见桌上的木盒。转过话题,「这就是珊儿要你送来的?」
「嗯,是熏鱼。」小连大致猜到珊儿就是蓝衣人的名字,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公子是否常周身疼痛?」
「为何这么问?」
「因为熏鱼用的草是乌头草。」接话的不是小连,是从窗户里轻轻巧巧跳进来的蓝衣人,珊儿,他走到公子身边,俯身将毛毯向上拉了拉,淡然地看了一眼小连,「乌头草可以止痛。却也是毒草中最常见的一种,如果师从名医夏应桂学习三年的人,连这点眼力都没有的话,也就是笑话了。」
似乎她的出身,经历,做过些什么,没做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已了如指掌,小连目瞪口呆,心中满满充斥的,不知是惊讶还是惧怕,半晌才回过神来,恍然道:
「你……你是故意的……」
「你应该庆幸,你通过了测试,还活着才对。」冷冰冰地说完,蓝衣人再不理她,反而向公子轻声道,「留在你身边的人,不试一下,我总是难以安心,这次也是顺手,不是刻意安排,你莫要生气。」
公子苦笑叹息:「你们,唉……」又歉意地望向小连,「我身子太弱,或许已经不起任何波折,所以,他们难免做得太过仔细……姑娘若不开心,我可派人将你送到安全之地……他们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没有,没有不开心。嗯,我的确是个外人嘛,应该的。」被公子柔和歉意的眼光注视着。小连突然脸红,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连耳根也染上了红晕,慌慌张张跳起来,「能和公子聊天我很高兴。那个,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还没说完,就急忙冲出了房间。
在她身后,蓝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直到公子微笑拍拍他的手:
「很不错的姑娘,对吧,胆也挺大,见了他跟你还没有被吓跑的,似乎也就这一个。」
「若非她是我亲手所救,我还真怀疑她是否在有意接近你。」蓝衣人挑了挑眉,在公子面前。他的冷漠已全化成关切,「再过几天我要出去,首领又不能时时在你身旁,你——」
「我会小心的。」公子叹息苦笑道,「莫要忘了,我现在是已死之人,已没有任何价值,你们本不该这么草木皆兵。」
「那不是我关心的事,我只知道,你的命不单只是你一个人的。」
蓝衣人如此利落干脆的回答,公子也无可奈何,瞧了瞧天色:
「他也该回来了。叫人送两份饭菜来,你留在这里一同吃罢。」
「晚饭不急。」蓝衣人将窗户闭起,又小心翼翼地从木盒中拈起枚银针,将针上钉着的小鱼干送至公子面前,「你先吃了这个,那小连认得出乌头草,却认不出竹叶龙,眼光还是太浅。」
「她学的是药,不是毒。」公子皱眉将外表似鱼的毒蛇嚼碎,吞下,「最近天气不错,既无风又无雨,为何叫我吃这个?」
「除了去筋骨寒痛,也能除肌肤淤滞。」
蓝衣人简简单单说了一句,不去看公子颈中淤痕,公子怔了怔,「多谢,」忍不住又补了句,「不关他的事,是我……」
声音渐低如蚊蚋。
蓝衣人好象什么也没听到,将木盒收起:「我去瞧瞧营防。」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那也很好,只是,小心身子。」
接下去的十几日里。小连总算学会了怎样当一个称职的婢女,其实正如陆虎所说,实际上需要她做的事并不多,首领多数时候都会陪在公子身边,而公子诸事又惯亲力亲为,能自己做到的,极少假手于人。是以小连每日所要做的。无非就是端端茶,送送水,公子要出门的时候,替他加件外衣,诸如此类,做得最多的,反而是给公子读书。
公子喜欢读书,除此之外,首领外出的时候,还要替他处理一些急件,病弱的缘故,他的眼晴不能长久视物,小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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