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宁海,大约是一名掘墓人。
过去我生活在一座与世无争的村庄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个经常与我拌嘴的妹妹,日子尽管乏味无趣,可如今回首过去,却觉得是那么的温暖与充实。然而三年前,魔头威廉姆斯横空出世,他率领死体大军席卷世界,企图灭绝全人类,而这“全人类”里面,自然就有我和我的亲人们。
随着巨国各个都市陷落的消息传来,魔头威廉姆斯势不可挡地推平了必经之路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障碍,而我们所居住的村庄,在他看来应该也不过是蚂蚁程度的障碍吧,说不定他根本就记不起来被自己毁灭的人类集落中有那么一个村庄存在。仅仅一夜,我们的村庄就被那些恐怖的死体完全摧毁,我的父亲和妹妹就像是垃圾一样毫无价值地死在了那场血肉横飞的屠杀之中,母亲拉扯着我藏进自家的地窖里,十分侥幸地避开了暴戾恣睢的死体们。
在那之后,我们就以地窖为藏身据点,时不时地外出收集食物,同时避开徘徊在附近的死体们。苟延残喘的生活日复一日……
某一天,外出收集食物的母亲再也没有回来。我麻木地意识到,她一定是被那些死体发现了。
一直以来与自己互相扶持求生的亲人就这么抛下了自己,这个残酷的事实仿佛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自己正扶墙行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幽暗小径上,突然墙壁消失,自己即将跌倒在地,紧接着地面也消失了,而自己就连地面都碰不到,一直在无底的深渊中无止尽地坠落下去。心灵都被这种无比空洞的意象所吞噬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已发狂般地嚎叫着冲出了村庄,正握着一把铁锹攻击几个死体。之后我被死体们制服,却没有遭到杀害,而是被打晕过去,带到了一座地下囚牢中。这是牧场主为了折磨活人而设置的牢笼,我在那里结识了掘墓人约翰。
之后,我与约翰达成合作,设法逃出了地下囚牢,并且打败了牧场主。
可我没料到,牧场主不久前抓到了一个女人,当我们找到牧场主的时候,他正在折磨女人,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纵使女人早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就连双眼双耳都被剜了下来,可我依旧通过她随身佩戴的戒指识别出来了她的真实身份。在杀死牧场主之后,我通过在她的掌心写字的办法与她进行了简单的沟通——我想要与她继续生活下去,即便世界与她都变得如此残破不堪,然而她却做出了与我截然相反的决定:我无法断定她当时的具体思想,但她很可能是认为自己会成为我今后的拖累,所以就趁我不注意将小刀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仇恨就像是遇到了炸药粉的火焰一般,转眼间侵占了我的一切。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先是亲手埋葬了真身为死体的约翰,再跌跌撞撞地尾随了以刺杀死体领主安洁拉为目标的掘墓人队伍,最终以场外第三者的身份设伏打败了措手不及的安洁拉。在仿佛燎原之火一般的剧烈仇恨下,我放弃了一切自保的思想,企图尽可能地消灭所有我有机会消灭的死体。之后,我得到了队伍幸存者一时的认同,并且跟着他们来到了中央火种城。
然而即便是中央火种城也并非绝对的安全之地,只过去了数日,魔头威廉姆斯就率领死体大军攻进了城市内部,而我则趁乱得到了那些死体学者研究出来的红色金属武器和超级猛毒,最终在一众掘墓人的牺牲之下成功地击毙了魔头。
魔头是这个时代一切灾厄的源头,也是让我的家人们死亡的首因。在大仇得报之后,我陷入了无穷的空虚,程度甚至不下于当初母亲失踪的时候,以至于就连魔头提及过的所谓的“毁灭日”,也极难进入我这时候的思想之中。
我的家人已经全部死绝,我的仇人已经悉数灭杀,留给我的只有一片残破的世界,以及一个绝望的未来……
与其继续活下去,倒不如真的仿效威廉姆斯的说法,赶在毁灭日到来之前给自己一个痛快。就像是我当时对威廉姆斯说的那样:或许我们无法决定自己如何出生,但至少可以决定自己如何死去。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站在了一片空地上,周围倒着七八十个死不瞑目的村民,无数乌鸦扑到这些尸体上疯狂撕咬,不远处的山洞就是上次去过的避难所,黄昏的阳光将一切都染成了充满垂暮味道的橘红色。我的手里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铁锹,开始在这里挖土。
片刻后,所有村民的遗体都被我埋进了地下。我再花费一番功夫捡了很多块石头,然后立了七八十座简陋的墓碑,乌鸦们流连忘返地停留在此地,有时候也落在我立的这些墓碑上。
我呆立了一会儿,又开始挖土。
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与此同时,周围那些乌鸦纷纷轰然振翅逃离,带起了一阵强烈的风。
回头看去,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正站在我的身后,他的外表与我一模一样,并且还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袍,手里握着一把缓慢淌血的长刀。
“你在做什么?”他问。
“我在给自己挖掘坟墓。”我说。
闻言,他冷淡地看了一眼我给自己挖到一半的坟墓,随即招了招手,墓穴外的泥土陆续浮起,将墓穴重新填成了平坦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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