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红色庄重服饰的黑发女人走到狱卒的身边,隔着铁门望向了身处于牢房里面的我和铃奈。她的脸庞与铃奈有着几分相似,正是我在不久前见过一面的大和现任阴阳师。
为什么她会来这里?
很显然,她是冲着被关押在这里的铃奈而来的。这种莫名的关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铃奈与源一族确有关系的佐证,但是我不知道它会为眼下的局面带来什么变化。
她的目光先是在被镣铐束缚的铃奈身上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转向了我。
“好久不见,将军。”她语调缓慢地说。
我没有与她在很久以前见过面的记忆,但是此刻也只好说:“好久不见。”
说话的同时,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铃奈。她正注视着阴阳师,神色有点困惑,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的相似之处。
“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我对阴阳师发问。
“我是为她而来。”阴阳师看向铃奈。
铃奈微微一怔。
阴阳师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铃奈的脸和独角。我没有打断她,只是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回应。过了几秒钟,她结束了自己的观察,对铃奈问:“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给我吗?”
铃奈迟疑了一下,说:“我叫铃奈。”
“铃奈,嗯……”阴阳师点了点头,又看向我,“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置铃奈?”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反问。
“我打算保下她。”阴阳师语出惊人。
铃奈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阴阳师的表情十分认真,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我无法透过她的眼神揣摩出她作出这种发言的动机。她也要保下铃奈?虽然这出乎我的意料,但是能有一个对平安城来说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与我站在同一阵营,我自然是再欢迎不过,不过我有必要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阴阳师瞥了身边的狱卒一眼。
狱卒心领神会,立即告退。
接着,阴阳师又看向我,说:“在说出自己的动机之前,我也需要先知道将军你的想法。你是要斩了铃奈,还是如何?”
“我要保下铃奈。”我毫不迟疑地说。
无论有没有绝对的把握,接下来我都会在铃奈的事上打出自己的所有手牌。先前在大庭广众之下针对铃奈只是为了将其暂时地带离人群的视野,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了——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之前对副官的态度也全无必要,只是不小心顺着惯性演了下去而已。
“我所认识的将军应该是对恶鬼绝不姑息的激进者才对,可现在看来,在当日一别之后,你好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阴阳师说。
“铃奈不是恶鬼,我的鬼切可以作证。”我没有理会她口中的当日一别,“我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现在该轮到你解释了吧?”
“当然。”阴阳师说,“我会保她,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什么?”铃奈大吃一惊。
我对铃奈与阴阳师有着血缘关系这件事早有怀疑,此刻听见阴阳师亲口承认,就直接转为了确定。
“你的父母辈其中一人与恶鬼发生了关系,然后生下了铃奈,是这样吗?”我问。
“并不完全正确。”阴阳师一边回忆一边说,“我的母亲,大和前任阴阳师,曾经希望人类与恶鬼和平共处……这在任何人看来都十分可笑,但她却一直都认真地对待这件事;然而,人类与恶鬼和平共处何其困难?恶鬼生性残忍、嗜食人肉,而人类则对恶鬼抱有强烈的恐惧与仇恨,双方之间更是截然不同的物种,无法繁衍后代……我的母亲曾经在私底下作出过许多努力,其中就包括,有关于如何让人类与恶鬼繁衍后代的实验。”
她的发言几乎是露骨地暗示了铃奈的诞生。我聚精会神地倾听了起来。
“二十年前,我的母亲与酒吞童子相遇。”她说,“当时的酒吞童子与母亲相同,对于各自的种族和平共处的事情十分热衷,志同道合的两人一拍即合,达成了互相合作的关系。期间,酒吞童子献出了自己的血液,配合母亲的实验……直到十四年前,百试百错的实验终于结成了正果,可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母亲被卷入了政治漩涡,身不由己。预感到了生死危机的母亲将实验中诞生的婴儿交给了一名她所信赖的浪人武士,并且在不久之后死去;而浪人则与婴儿一起隐匿了行踪,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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