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金铃拿着主仆两人全部家当,两个小布包扶着世子夫人上了车,自己正要弯腰上车时,被昨天那个报信的婆子一把拦住。
“你做什么?”金铃不解。
“你没瞧见,姚姨娘为世子夫人可是安排了两个丫头和两个婆子吗?尽够使了,姑娘就不必跟了去。”
“你,你说什么?咳,咳……你们,要,要把,金,金铃如何?”世子夫人听得这话,探出头出,焦急地问道。
“金铃姑娘做什么,不是老婆子知道的,老婆子只听姚姨娘的安排,世子夫人安心地去吧,自有服侍你的人。”
说完也不管金铃的抗议,冲后面使了个眼色,两个壮实的婆子上来架住金铃带回了那个破败的院子。
“金,金……”世子夫人要往外挣,却被车里一个婆子一把拉了回去,起初还有呜呜声传了出来,没一会便安静了。
沈如蕙睁开眼睛,已三天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到庄子已经三天了。每天除了一日三餐,自己屋里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更别说喝药了,连那饭食有时都是冷的。唯一比在候府住的那个偏院要好一些就是屋子里还算宽敞,炭也烧得足。
她忍着嗓子里刀刮一般的疼痛想要唤金铃时,才反应过来金铃被留在了刘家,她实是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她勉强地撑起身子,想着去拿那桌子上的水,使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成功,倒惹得自己又连连地咳嗽起来。
“夫人,您要什么?”进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妇人发髻,脸色腊黄的女子。
“金?金凤?是你吗?”沈如蕙拉住来人的手。
“是奴婢,夫人,奴婢是金凤。”金凤一边搭住沈如蕙的手一边道,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怎么,怎么回事?”
“是三姑奶奶派人把奴婢接来的,三姑姑派去的人说,金铃姐姐她,她没有跟过来,怕这庄子里的人侍候的不经心,便把奴婢找了来。”金凤红着双眼道。
“哦,是,三姐,姐?”沈如蕙又躺了回去,金凤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平静了一下心情,用愉悦的声音道:
“三姑奶奶还为夫人请了大夫来,奴婢给夫人收拾一下,让大夫瞧瞧,待开了药,喝上一段时日便好了。”
沈如蕙点头,只见一个婆子带着一位老大夫上得门来,那婆子自称是三姑奶奶的陪房,受三姑奶奶的安排来瞧世子夫人。
就这样,那婆子隔三岔五地来庄子上,带些新鲜的肉菜蛋奶,还有炭柴药衣的。那婆子说,毕竟世子夫人是以那样的名声被禁的足,所以三姑奶奶实不好亲自出面,所以只能由她来瞧世子夫人。
沈如蕙拉着那婆子的手流着泪道谢。自那婆子来后,庄子里的人对沈如蕙的态度也不一样了,没有多殷勤但最起码有个好脸色了,金凤私下见那婆子每次都没少打点庄子里的下人们。
两个人的时候,沈如蕙还与金凤说,怎么不记得当年三姐姐出嫁时,身边有这样一位婆子?
这一日,婆子又带着大夫来给沈如蕙看诊,两人送了大夫出来,那婆子问如何,大夫摇了摇头道,伤的太深了,原本体质就不好,小产之后恢复没利索便操劳,根子上已经医不回来了,如今只能靠一日是一日了。
结果虽然都想到了,但从大夫嘴里说出来,金凤还是忍不住流泪。夜里想着主仆几人的命运,不由悲从心来。
怪谁?怪沈家的袖手旁观,还是怪刘家的冷漠无情,还是怪世子夫人的软弱无能,再或是怪自己的命运?
想着金铃冰冷冷地躺在自己面前,金串面无表情的样子还在自己眼前。“即三姑奶奶赎了你出来,又将金铃的事项交给你,你便拉走吧。这又是何苦,让嫁就嫁好了,再怎么样也能活着,如今倒好,若不是三姑奶奶,连个草席都没有。你们往日里说我没有良心,你们倒有良心了,尽心尽力了一场又落了什么好,连自己的丫头都护不住,白来这世上走一回了。”
金凤又想着自己的命运,那痴呆之人如何能行那夫妻之事,只知道又掐又咬或是拿棍子……若不是沈家还有个弟弟需要自己帮衬,她早就一根麻绳去了。更可悲的是,婆家催着自己生孩子,竟然让大伯哥进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三姑奶奶身边的这个婆子找到了自己,给了婆家银子,把自己赎了出来。又给了银子将可怜的金铃落了葬,把自己送到这庄子上来,侍候夫人。
她其实是该恨世子夫人的,金串说的没错,四个陪嫁的丫头,她一个都没护住,她是无能的。可她却恨不起来,于她们这些下人来说,做为主子的她,活得更卑微。
大约在庄子上住了半个多月的时候,那风情万种的姚姨娘到了庄子。
姚姨娘在房间里与沈如蕙说了好久,金凤在外面还隐约听到了争执声,世子夫人声音极大,厉声呵斥着。
姚姨娘走后,金凤进到屋中,看到世子夫人灰败的面容,两只眼睛肿涨的似两个核桃。
“金凤,如若我再活一世,绝不贪图这烟云般的富贵,绝不让自己活的这样窝囊。你们,也别再遇上我这样的主子了。”几句话说的十分平静,随后,让金凤请了三姑奶奶身边的那婆子来,把金凤拜托给了她。然后又让金凤给她梳洗干净,躺在炕上之后便拒绝再吃药和吃饭,没过三天,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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