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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第1页)

静得很,琼莹半蹲在门前,用蕉扇小心的扇着一只小泥炉的火苗。炉上座着一只陶壶,里面煮着准备给我泡茶的开水。而琼英静静立在我身边,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尊玉雕的美人。    和这姐妹俩相处长了,才觉出她们的不同,琼莹活泼些,而琼英却更加稳重,日常琼莹做错什么事,也都是琼英替她补救,虽是双胞胎,琼英却像是比琼莹大了好几岁一般。    琼莹端着茶盏小心的走了上来,放在案几上,倒又悄悄的退到了一边站着。茶香浓郁,我不由精神一振,笑着看了看琼莹,道:“七夜最近可来找过你?”    琼莹原本就被炉火熏得微红的脸庞愈加的红了,低声道:“没有。”    “七夜岁数也不小了,”我淡淡地道:“如今宫中反正在办喜事,趁着这股喜气,把你和七夜的事办了也好。”琼莹似乎有些又惊又喜,低头拈着衣带,只是不吭声。    我沉吟了一下,道:“还有你那些宫里的姐妹,这段日子我也要留心替她们找个好归宿,军中有前途的将军不少,虽然基本上都有家小,却大多丢在关外没带进蜀中,她们嫁过去也不会太委屈。”又抬头看了看默然无语的琼英,道:“琼英,到时我也为你精挑细选个好夫婿,必不会比七夜差的。”    琼英脸上终于有表情,她扑嗵一声跪拜于地,低声道:“王后不必为小女操心,小女愿侍奉王后身边,终身不嫁。”我微微有些诧异,道:“这是为何,琼英,你小小年纪,怎的说出这种绝决的话来。”    琼英却只是磕首于地,道:“求王后恩准,让小女一生侍奉于王后身边。”    我沉吟了一下,道:“这事咱们先不提,你回去再想想,不要一时意气就断送了一生的幸福。”顿了顿,又道:“琼英,你替我去看看如意和秀儿睡了没有,今晚宫里热闹得很,我怕他们只顾看热闹不肯睡觉,明日又耽误了早课。”    “是。”琼英见我不再提这事,便喏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你姐姐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才回头问琼莹。她们从秦皇宫那种地方出来,最大的梦想莫过于找个终身之靠,如今却作出这种姿态,想必其中有什么缘故。    琼莹憋了一会儿,终于也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道:“请王后别为我姐姐操心了,她……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我楞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范十一娘逃婚在前,琼英似乎又有一个暗中的情人在后,这些女子怎么突然都有点超越时代的精神了?    ——————————————————    起点女频重新开站,版面焕然一新,很是好看。    大家不妨都去捧捧场,看个新鲜啦。

一四六章 派对

“是什么样的人?”我问。    琼莹想了想,道:“婢女听姐姐含糊地提过一两次,似乎是军中的一名连敖。”    连敖是军中的事务小吏,也不过是负责往来官吏的接待,类似于民间的驿吏。可驿吏好歹还常有些油水可捞,虽然地位卑微,但日子过得却还滋润,但军中的连敖受军法约束,接待的都是比自己官阶高许多的将官,只能伏微作小,终日忍气吞声。    在军队这个系统里,能上场打仗,立下战功的才可能会有拔擢的前途,要是任了连敖这种和战场没什么关系的吏职,想再要出人头地,只怕是难于登天。    琼英稳重大方,在我生平所见女子中也算是少见的了,原想着替她找一名军中青年俊杰相配,将来就算做一名将军夫人也不难,哪知她竟私下喜欢了一名军中的小吏。想来琼英是揣摩到我的心思,所以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给我指配的人选。    看了一眼琼莹仰头望向我的脸庞,满都是乞求和惊惶,不禁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既能成全你和七夜的事,自然也不会为难琼英。嗯,改日有时间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小小的连敖,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把我们琼英的心给勾走。”自古女子爱英雄,琼英对那些军中已小有名声的青年将领毫不动心,却偏偏喜欢了一名低级小吏,想必这个连敖有些过人之处。    说话间,琼英已经转了回来,琼莹忙起身站起,依旧立在我的身后。听琼英回禀,秀儿和如意倒还好,秀儿已经有些懂事,知道父亲今日又娶了新夫人,所以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早就睡了。如意还小,只觉得热闹好玩,加上刘邦宫中摆了小宴,和军中的那些老兄弟在一处喝酒耍闹,连如意这里也多了不少好吃的,更让他兴奋欢喜,思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哄上了床榻休息。    我点点头,道:“时辰不早,你们姐妹俩也先下去歇着吧,不用在这里侍侯了。”琼英和琼莹也跟了我一段日子,知道我有时喜欢一个人清静,便喏了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屋内愈发寂静了。    独自在铜灯下翻看着几份竹简,四周虽静心里却不静,怔仲了片刻,终于丢下手中的简犊,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棂。远处隐隐有鼓乐之声悠悠传来。我淡笑了一下,刘邦今日小登科,此刻的心情想必好得很呢。    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多少伤心难过,是早已经对他失望了吗?所以根本无所谓,还是,因为早就对今日预想过了无数次,所以事到临头便有些麻木了?究竟是什么,自己也有些糊涂,向幽暗的夜色中看去,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那个范十一娘此刻不知在哪里,那样一个女孩子,那么勇敢的逃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还有琼莹,宁可不嫁,也不肯妥协。相比起来,我,是不是太过于无原则了?我那时嫁给刘邦,虽然是不愿再让父母伤心,可内心深处何尝没有认命的想法呢。    因为我是吕雉,所以我认命了。    可时到今日,自问内心,我难道就没有过一丝丝的后悔?    也许我也可以选择另一条道路,完全不同的生活,不再卷进这轰轰烈烈的时代大潮里,只是做做小生意,赚点小钱,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会比现在快乐得多。    也许我也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和他恩恩爱爱的共渡一生,虽然在我看来,这个时代能够容忍我的男人恐怕连一只手掌也数不到。但至少可能会有希望,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明知道未来的残忍,却还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一个人,这么寂寞的走下去。    ……    刘邦纳妃之后,依旧每日都来我这里坐坐谈谈,只是留宿的越来越少。也难怪,新纳的几个滕妃年青貌美,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每次离开时,他都似乎微有歉意的看看我,而我则总是含笑将他送出屋,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才回身令琼英关门落锁。    或许是美人在怀的缘故,这些日子刘邦很少管政事,他所居的殿中常常大白天的就竹管繁弦鸣响,歌舞之声暄天。听说新纳的吴姬歌喉极好,且工诗赋,是一名才女,而赵姬原本出身秦宫,舞技超卓,极得刘邦的宠爱。至于徐姬和范姬,一个年纪尚幼,一个毕竟还是巴人,在邀宠方面总是弱了一点,常常只是陪衬而已,不过她二人家世不俗,刘邦倒也并不冷落她们。    自出生以来,刘邦何曾有过如此美妙的生活,迷迷糊糊的不愿从这场春梦中清醒过来也是正常。但萧何他们可就有些受不了了,巴蜀政权毕竟初建,多少决策都需要刘邦最后拍板,结果这位老大一头扎进了美人窝里不肯出来,延误了事情事小,只怕长此下去,军心都要涣散了。若他还是咸阳的那位沛公刘邦,樊哙也能冲进去和他吵闹一场,可如今他是汉王了,一方诸侯,自然不可能还像从前一样没个尊卑。于是,萧何为刘邦的沉迷美色、不思进取而空前的烦恼起来。    “我如今也难得见到汉王呢。何况,你三哥现在也未必听我的。”我淡淡地对前来投诉的萧何道:“他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玩什么一旦上了瘾,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萧何说不出话来。这事说到底也是他挑出来的,若不是他热心的替刘邦拉拢什么政治婚姻,刘邦也不至像这般玩物丧志。能怪谁呢,只怪他自己忘了刘邦本性原是好玩爱闹的,前些时间仗打得凶,一时压制住了,这会儿既无战事之忧,又有美人在侧,自然就可以大玩特玩。    “这……”萧何有点尴尬的道:“虽是这样,还请王后能向汉王进言……”他看着我冷淡的神色,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微叹一声,俯身道:“末将告辞。”他倒也聪明,知道我心里不免仍在气恼他替刘邦操办纳妃之事,此时乐得冷眼旁观,又怎肯出面劝谏刘邦勤于政事?所以干脆闭嘴不提这事了。    “萧将军且慢。”我唇角微动,含笑道:“听说萧将军的家眷族人仍在沛县,可是当真?”    “呃……是,”萧何微怔了一下,道:“末将曾想派人将家小接进蜀中,只是如今栈道断绝,一时不得成行。”    我点点头,微叹:“萧将军孤零零一人在蜀中,只怕也寂寞得紧吧。”    萧何明显有些谨慎的答道:“劳王后挂念,末将每日忙的事多,倒也不怎么觉得。”    “这样可不行,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才是。”我微笑道:“也是汉王这次纳妃的事提醒我的,也不光是萧将军,还有军中那些家小都未入蜀的将领们,如今不打仗了,身边没个女人,这日子总过得不是滋味。”    萧何怔怔地看着我,似乎一时还摸不清我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我在咸阳之时也收留了一些可怜的女子,都孤苦伶仃的可怜,正想替她们找个归宿。我想,将她们配给军中的将领们岂不正好。你们的生活起居固然有人照顾,她们也终身有靠。我呢,也算是积了点阴德。”我含笑看着萧何,道:“萧将军,你觉得如何?”    萧何睁大了眼睛,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喃喃地道:“这……只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许汉王纳妃,就不许军中的将军们纳个妾?”我轻拍了一下手,笑道:“就这么定了,萧将军替我下贴子,过三日我请军中副将以上的将领都到汉宫里来,我办个派对,让他们和这些女子见见。彼此都中意的话,我就做主让他们纳了,将来就算他们的妻小不依不饶,也有我出面替他们解释。”    “派……派对是什么意思?”萧何似乎有些头晕。“这男男女女厮混一堂,这……”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误,将一个两千年后的词说了出来,只得道:“派对,呃……就是聚会的意思。刚巧这王宫里的花园也建成了,过三日我请各位将军前来品茶赏花就是。至于什么厮混一堂,萧将军倒也不必多虑,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登徒浪子也未必敢做什么出来吧。”    …………    这几日东园不巧都临时有事外出,基本上回来得都很晚,来不及码字,结果每每把更新计划打破。特解禁一章VIP以示歉意。

弹指拈花(上)

这篇文章是女频编辑的约稿,一个十世轮回的传说,由十个万字的小故事组成,这篇《弹指拈花》写的是最后一世。先发一小段上来请大家看看,听听意见。    内容纯属虚构,请勿以历史或现实的地理代入    ——————————————————————    拈花有意风中去,微笑无语须菩提。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间几轮回    ……    那幽幽的低吟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意识却已从黑沉沉的梦境里慢慢挣脱了出来。费力的睁开眼,一张简陋的案几跳进眼帘,案几下垫着粗毡,上面则放着盏铜油灯,大约灯芯短了,只有一点淡黄微弱的光芒。原来是在军帐里呢,迷迷糊糊糊的这么想着,知道自己这后半夜又没办法好睡了。    失眠是我这一世的痼疾,在家里常年用药调养着还好些,逢到必须率军出征就会犯得很严重,全靠精神勉力支撑,可是等仗打完一放松,通常就会或大或小的病一场,这已经是惯例。所以每次回京,奶娘都要预先把吴医官请在家里,进门坐定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拖到面前替我把脉开方。    药总是奶娘亲手煎好,然后端过来看我喝下去才肯罢休。“看看,好容易养了点肉,这一出去又瘦没了。”她看着我喝药,絮叨着,“小姐,依我说,你就放手让小影带兵就是了,这么些年,他也该历练出来了,偏偏你回回都这么硬撑,这身体总有一天得垮不可。老王爷也是,好歹该替你多生两个兄弟,也省得你一个人这么苦熬。眼看都奔双十了,顶着这么个名头,嫁都嫁不出去,王妃娘娘若在地下知道你现在这样,眼睛非得哭瞎了……”    我只微笑不语,一口口将苦药饮尽。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因为我姓白,塞上白家的那个白。    我的父亲是上一代的白虎王,而他,只有一个女儿。    塞上白家是大陆人尽皆知的名将世家,自曾祖振武公追随北汉世祖皇帝起兵开始,百余年来,白家不曾有过一个未上过战场的男子。三任北汉大将军也俱出自白家,内平叛乱,外御强敌,凡“白虎王旗”所在之处,敌人无不闻风而逃。可以说,若没有白家,那北汉早就像所有的短命的王朝一般转瞬便被历史的波涛吞没了。    与之相对的却是白家人才的迅速凋零。将军从来阵上死,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是死亡的觉悟。到了北汉立国百年之后,白家只剩下了父亲一个男丁,其余的男子则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牌位,被供奉到了祠堂之中。    母亲体弱,这一点我随她,真是不幸。能把我生下来已经是九死一生,父亲虽是武将,却更是个情种,满朝文武中,不肯纳妾的只有他。见到母亲生育这般艰辛,他竟不肯再要第二个孩子。“白家这百余年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这孩子还是让她过自己的日子去吧。在白家,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女孩子,倒是幸运呢。”他对虚弱的母亲说,然后将尚在襁褓中的我送回到家乡交给老仆照料。    至今还记得父亲抱着我时又是欢喜又是忧虑的表情。对他来说,最深沉的父爱就是让女儿远离朝政,远离战场,像个平民女子一样长大。这使得我常常庆幸那具婴儿的躯体里装的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否则也许这一生,父亲,那个威名赫赫的“白虎王”将不会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任何的印象。因为仅仅八年之后,他就被南唐的刺客毒死在家中。而母亲,殉情身亡。    那是北汉帝国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宿敌南唐得到父亲死亡的确切消息之后,立刻调集了五十万大军大破荆紫关,一路北进,直杀到离京都仅有三百里远的制胜关外。    平静的童年生活终被打破,那个从京都风尘仆仆赶来的人展开手中的一卷黄绫,宣我进京。读后圣旨后,他突然跪倒,以头抢地,咚咚有声,泣道:“小王爷,若无虎王重振军威,北汉就完了,请您速速回京吧。”我有些诧异,他竟看不出我是女子?转而想到自己现在只是八岁的幼童,身着绿衫,梳着两只扎髻,确实没多少明显的性别差异。白虎王的孩子自然是男子,每个人都会自然而然的这么想。    “请容我更衣。”我垂眉道。然后起身至内室换了一套白衣素袜,额上扎上白带。回到厅堂,对那依旧跪在堂前的使者道:“大人请起,我随你们回京就是。”    回到京都,还未及进宫面圣,旨意已到家中。第一道,册封白寒枫为虎王,第二道,拜虎王白寒枫为镇南元帅,不必进宫谢恩,于接旨之时起,带同王府私兵赶赴制胜关抵御南唐大军。两卷黄绫捧在手里,不禁苦笑了一下。真是病急乱投医,那个皇帝甚至都没有问清楚我是男是女,也没弄清究竟是叫白寒枫还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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