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心下一惊,初时还以为是肃天司或是天华宗中有人寻上门来,但听得这一句血流成河,言语之间杀机四溢、血腥扑鼻之感,决计不似人形。
抬头望了一眼,文墨心下便凉了大半。当日在天河山中,文墨听闻仓决妖国来了一名妖王,也曾仔细观望,此时自然认出了梼杌相貌。当天梼杌在天河山顶以一己之力将三大世家压得抬不起头来,若不是裴殊华拼死苦战,卢阳妙计成阵,当日在场之人只怕是一个也走不脱。妖王之威端地是魔焰滔滔,其间种种凶恶景象此刻一一涌上文墨心头,他只觉口中发苦,却又不知梼杌意欲何为,只得在心中飞快思索应对之法。
梼杌见他默然不语,便哈哈一笑,开口道:“小子,天河山一别,也有几月,多日未见,你修为见长啊。”
文墨咬着牙,也不搭话,心中暗自盘算不休。梼杌见他低着头也不理会自己,伸手便往他头上扇了一巴掌,开口道:“本王问你话,怎地不吱声?”
文墨忍了一忍道:“你好歹也是堂堂王爷,怎地动手动脚,倒像个市井泼皮无赖一般?”
梼杌嘿嘿怪笑道:“咱们妖族向来便是想什么做什么,哪里像你们人族那般啰啰嗦嗦,怕这怕那。”
文墨见言语中微微激他也是无用,只得无奈问道:“王爷前些日子刚刚在此处地界大闹天音寺,怎地今日故地重游,又是有何要事么?”
梼杌睨视文墨两眼,开口道:“若非你小子在此处冒头,本王又何必往此处再来一遭,少在那边琢磨鬼主意,跟本王走吧。”当下便站起身来。
文墨无奈站起身来,却是用文士袍袖暗暗遮住手掌。他方才趁着与梼杌对答之时,自腰间芥子袋中悄悄将那只师父遗下的漆器葫芦摸了出来,借着桌子遮挡视线,用葫芦上的红绳将其绑在了桌腿间的一根短梁之上,另一只手中却是将朱墨笔牢牢攥着,他怕梼杌看到,便以袍袖略作遮挡。
前些时候在灵泉谷中之时,文墨曾将此葫芦给素影看过,素影也知是他师父传承与他,自然不会轻易离身。此刻若是见了葫芦孤零零吊在路边茶摊的桌子腿上,想来也能知晓文墨绝非自愿离去。
文墨思来想去只得留下这一点点提示,却也不愿耽搁到素影回来,无端将她也拖进险境。此刻听了梼杌催促,当下也是顺势站起,被梼杌推着往东边林中行去。
文墨被梼杌赶着往东边行了几里,已然听不见先前茶摊间人声鼎沸的响动。梼杌忽地喊了一声:“小子,站住了。”
文墨心下一惊,心中暗道:“这厮要下手杀我了!”当下急忙回身拉开架势。他心知难以力敌梼杌,但也绝不打算引颈就戮,哪怕是死也要在死前将对方咬下一块肉来。
梼杌嗤笑一声道:“你在天河山中劈了本王一道雷,还真当本王打不过你不成?”
文墨沉声道:“我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却也不是任你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不信便来试试看。”
梼杌哈哈笑道:“本王只要活人质,不要死道士,你且给我老实待在这里等着。若是敢有个……”
梼杌话音未落,文墨脚下忽地青光一闪,人影已然飚至二十余丈之外。
梼杌骂了句娘,身形陡然不见,再度现身之时已然拦在文墨身前,只是抬腿一脚便踹在文墨胸口,登时文墨身上片片碎裂金光暴起。梼杌轻描淡写的一脚,竟然将文墨金甲符直直踹碎,人都被踹回去两三丈远,摔倒在地。
这一脚牵动文墨先前伤势,他一口血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只觉胸口剧痛,估摸着胸骨已被梼杌这一脚踹的裂了开来。
梼杌撇着嘴道:“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怎地都学不会听人说话么?一点礼数也没有。”
文墨咳了几下,牵动胸口伤势,又是几口血吐了出来,将胸口衣服染了一片。待到缓过口气,他喘着气怒道:“杀又不杀,走又不让走,你这怪物又待怎地?”
梼杌冷笑道:“你不是还有个同伴么?等等她,待她追上来,一并料理了,省得一路跟来,本王可没心思兜着圈子带孩子玩。”
文墨心下一凉,只得在心中连连祷告,素影且莫跟上来自投罗网。梼杌那边寻了一处干爽地块,席地而坐,眼睛望着树叶间透下的点点天光,一言不发。
坐了一阵,梼杌忽然问道:“九符你拿了几块了?”
文墨正在苦思脱身之法,听得他忽然出声询问,心下悚然一惊,回道:“你怎地知道我有九符?”
梼杌不耐道:“问你甚么便答甚么,恁多废话。”
文墨只是闭口不答,梼杌倒也未曾追问,只是坐在树下不知在想些甚么。
文墨当下装作不愿多看梼杌一眼的样子,将双眼紧闭,暗中却是在心神之中与揽诸急急商量:“这一路看来,这厮确然不是要我性命的样子,不然先前一脚只怕能将我踹零碎了。”
揽诸道:“符主你可就别再冒险了,若不是我护着你心脉,只那一下你怕便要昏死过去。”
文墨在心中道:“这番被这孽障拿住,听他话语倒像是朝着你来的,只是九符之说乃是我师门之中流传,除了你之外,我平素里尚未在他人跟前听过,怎地一介妖王倒似很是熟稔?”
揽诸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们傩兽本就是妖族中的一支啊,我们原本有十二只傩兽跟着上任符主,妖族为此事还闹过一场轩然大波。只是往事如云如烟,过去便过去了,故此我也不愿提起罢了。唉,今日遇上这个煞星,若实在无路可走,那也只好冲出来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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