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晃过酷拉皮卡的火红双眼,脸色更是沉痛,“在遇上之前,我从未想过世上竟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和那般肆无忌惮行事的理由,只因为别人的眼睛太美,就要屠了别人的村子挖走眼睛来满足自己的**,简直丧心病狂。”
提到那些强盗,大叔本来悲戚的脸色被憎恨迅速取代,满面都是咬牙切齿的扭曲:“那些畜牲!他们全不得好死!…………哈哈,我在说什么啊,我族现在的情况连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我居然还想着报仇……我的珍娜和可爱的卢希……呜……呜呜呜呜呜……”说到最后,情绪竟大起大落地又从自嘲再次转为悲痛大哭。
“青青……”苏希转头看向小丫头。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林青青哪能不明白表姐的意思,立刻出言解释:“那是幻影旅团的蜘蛛之一,侠客的念能力,他可以在人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插上天线,然后通过天线达到操控别人的目的,可当事人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大叔会变成这样,我想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做得到。”
“幻影旅团……”旁听的小酷拉皮卡低沉地念叨这个名字,那略带颤音的平静腔调似乎是要把它作为利刃一直刻进心里。
林青青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她很不喜欢小酷这个状态,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表姐,却只看到她眼中的怜惜与担忧,半点都没有阻止对方继续憎恨的意思。
就在这时,几声孩童的咳嗽响起,林青青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表姐却是第一个起身冲了过去,那是七个幸存者里年龄最小的孩子,才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竟是继大叔之后第二个醒来的。
也许是在梦中受过精神安抚的关系,小家伙如往常一样揉着眼睛在大人的帮助下坐起身,想睁开眼睛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地抓紧托他起来的表姐,用稚嫩的嗓音迷糊地询问。
“妈妈,好黑呀,我好怕,为什么不亮灯灯……”
林青青的胸口突然一阵发堵,难受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那边表姐却是沉默地搂住这个双眼尽盲的孩子,小心地将他护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一次次柔声哄着“不怕不怕”,有泪水从眼中涌出,似乎怎么也止不住了——她忽然明白,表姐的泪水和她发堵的胸口源自于同样的情绪,都是为他们心疼的。
七个幸运者里,有四个全是孩童,最大的就是酷拉皮卡,而最小的则是表姐抱在怀中的这个。这场惨剧发生之前,这些面容稚嫩的孩子今天还是父母掌心中的宝,可现在却都成了无枝可依的孤儿。从此以后不会再有“爸爸妈妈”任他们叫唤撒娇了,也不会再有人亲切地叫他们“宝贝”细细呵护了。而如今这一声天真稚气的呼喊,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只会显得更加无助与凄凉。
已经陷入情绪的两人都没有发现,这场中唯一有视觉的窟窿塔族人酷拉皮卡同样也在愣愣地看着她们,他望着抱着孩子轻柔哄着实则无声哭泣的那个大姐姐,只觉得那因为痛惜而落下的泪水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救赎,被复仇之火扭曲燃烧的灵魂深处传来除了愤怒和悲鸣以外的欣慰与喜悦。这变化十分隐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火红色的双眼深处少了几分凶狠压抑的戾气。
小孩子才被安抚好再次睡去,其余的几人却都相继醒来,大厅里一下子喧闹起来。
这种场面,苏希帮不了忙,林青青同样帮不了,所以她们只是默默坐着,看着大叔和小酷两个人先向另外两个大人说明情况,随后开始磕磕绊绊地哄起那些孩子。这间大屋内由各种嘈杂转化为孩童的哭闹,好一会儿后又安静下去,被恐惧和惊慌包围的孩子们最后竟连入睡都不敢,哆嗦着围在熟识的大人身边,怯怯地听着场中大人们的对话。
“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啊……”望着眼下,七个幸存者里六个瞎子的局面,苏希喃喃自语。
“表姐。”林青青忍不住提醒,“既然你能让希尔克哥哥断肢重生,让他们的眼睛恢复也是可以的。”希尔克,就是当初被削成人棍和鼻子耳朵的可怜青年,事实上他本人对自己眼下除了眼睛外什么也不缺的身体一直处于震惊状态。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窟窿塔族人的高度注意,包括几个孩子在内全都竖起耳朵在听。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苏希叹气,“一方面因为他们的眼睛只是被挖走并没有被毁去,我可以找回来的关系,另一方面是眼下整个村子里的情况,也并不适合给孩子们看到……”
林青青沉默,就外面的可怕景象,说实话,她挺害怕今晚睡觉会不会做恶梦来着。
“苏,苏希小姐,你……您有办法找回我族人被夺走的眼睛?”狄特大叔的语气有些干涩,他失去双眼又昏迷多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是自己之前受了多重的伤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对于对方这样神奇的治疗手段早先就已经保持了相当程度的敬畏,现在又被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他顿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就算我不做,你们一定也会去找的。”苏希以肯定的回复让对方安心,“不过并不是现在,这个村子……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外面的尸山血海,还需要有人来清理,虽然这种事应该是交给幸存者们来做的,可苏希本能地不希望他们看见这些。已经受了这么多打击了,何必还要他们再经历一次折磨呢,他们明明……已经够苦了啊。
狄特大叔毕竟是生活经验丰富的中年人,对于苏希的言辞和口气,他也听出是什么意思来了,当下又是一阵沉默,在喝住了几个小辈们不解的质问后,几分感激又有几分惭愧地向对方道谢:“我们现在的状态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一切就拜托苏希小姐了。”
“大叔没有怪我自作主张,对你们越俎代庖乱做决定才好。”少数民族一般都有着不为人熟知的各种规矩,没踩到地雷苏希也很庆幸,毕竟好心办坏事什么的她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有关眼睛的事,我会在明天跟你们好好说的。现在的话,你们应该也饿了,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发现胃里已经空得难受了,之前一直沉浸在悲痛里根本考虑不到自身的问题。唯一的年长女性连忙下了床铺,失去双眼后的她蹒跚着走出来,即使失去眼睛,她也想着给大家和恩人做上一顿饭。
这举动倒是把苏希表姐妹吓了一跳,连忙架着她重新坐回去,声称有酷拉皮卡在就好,他能给指路和提示,不用谁再来帮忙了。开玩笑,让一个才失去光明的人去做饭,先不说道不道德的问题,就是真让她过去还不放心她会不会出事来着。
毕竟是同一个村子的,酷拉皮卡对于每家每户的厨房格局可以说熟门熟路,在厨房里指了一堆两人没见过的食材说出它们的用处后,苏希在衡权了一番双方的口味后,折中做了几菜几汤,考虑到众人的食欲问题,连主食都是流制的。至于餐桌餐具的问题全是拜托的小酷拉,来自异世界的她可不知道这里的饮食文化是怎样的。
多少知些底细的林青青倒不是很担心,对她来说,只要是表姐做出来的吃食,甭管是什么样子又是什么吃法,她都来者不拒。这晚上的一餐也果然没让她失望,在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有这么热乎乎的汤菜下肚真是一种温暖的享受。小孩子们总是最单纯的,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好吃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一个两个在舔完了自己碗里的都举手要第二碗,有了他们的欢声笑语,这间屋内本来偏沉重的气氛就被扫去很多,也跟着轻快不少。
吃饱了肚子,腹中的满足感让这些经历惨剧的人们输缓了不少神经,本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却提出要给孩子们洗澡的要求,几个大人自然不会反对,连带林青青也没漏过,被勒令带着一个六岁女娃一块去洗澡。其余的三个,自然是让酷拉皮卡和另一个九岁男孩子一起,剩下的那个最小的由苏希带着洗涮。
这期间也闹过一出笑剧,提出这个意见的苏希本来是想亲自动手给这些孩子洗涮的,结果别的孩子都没什么意见,唯有酷拉皮卡强烈抵制反对,苏希不明所以,倒是林青青在旁边笑得直打抽,指着她家一点自觉都没有的表姐说“人家这是害羞,你就放过他”,于是明白过来的几人都跟着笑起来,更有族里的大人笑骂“毛头小子也长大了”“几年前我还见这孩子穿着开裆裤和那些野小子一样到处跑呢”,惹得苏希一阵无语,而被“调戏”的当事人已经满面血红就差当场暴走。事件的最后自然是以苏希妥协并制止那些坏心眼大人的起哄为结束,否则她真怕这面皮薄的孩子会被刺激过度整出啥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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