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一想到,眼前的玲珑郡主褪去那繁复的华丽宫装,换上一件红底白花的粗布褂子,下身着一条蓝底白碎花的粗布裤子,头上一条红头绳扎就一条粗大油亮的麻花辫,一手挎着苇编的篮子,篮子里放着刚摘的新鲜蔬菜并一罐澄黄澄黄的小米粥,另一只手牵着一个留着茶壶盖,虎头虎脑一脸皮相的小男孩,亭亭玉立地立在自己面前,甜甜美美地叫自己一声“婆婆~”,东太后就觉得,这个人生,圆满了,可以无欲无求了。
然而放眼现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很不争气地比易玲珑大了好几岁,而夫君又不幸已经驾鹤西游化为先帝,已是来不及再和自己生个老来娇的小儿子,也就娶不得这个中意的童养媳了,真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东太后那不甚单纯的念头,在蠢蠢地动过几次后,鉴于现实的残酷性,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正午,于一顿肉香酒醇的饱饭过后作了一声响亮的饭嗝,随风而去了。
这也从一个侧面充分证明了,易玲珑童鞋她,是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负责任讲信用的好女青年。
这一日,长安殿口,一前一后相随着出来了两个人。前面的一个,一身月白长袍,清秀的脸上,泛着和衣服一样的白色。后面的那个红色的薄纱宫装映得一张笑脸绯红通透。
两个人的神色,都泛着一难以言表的别扭。
出了殿门走十步,走在前面的宇文焉顿住脚步着脊背直挺挺站了好一会儿,苍白的脸色白了几个轮回,终于挪了挪脚动了身子,艰难地回头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易玲珑,痛苦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嘴巴外面蹦:“适才在殿里……母后她说的那个事……”
听到他说话,满腹心事的易玲珑下了脚步,仰天而望,随着一声长叹出口两滴浊泪就这样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方才在长安殿中的场,又随着悲伤一起涌上了心头。
方才得入宫一次地宇文焉。到了长殿探望老娘巧碰上了忠人之事地易玲珑在和东太后闲话家常。
东太见了小儿子。自然是万般高兴恰逢自己曾经相中地儿媳妇在场。喜上加喜。连忙吩咐下面伺候地宫人去通知御膳房。她要大摆筵席。留儿子吃饭。安排菜式地时候。东太后本着吃大锅饭。“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地原则。什么鲍翅鱼肚山珍海味地统统点了个遍。
而事情地由头也正是因东太后点地那些山珍海味而起。这边东太后兴致勃勃地绞尽脑汁思考菜名。那边宇文焉却皱着眉头打发了伺候地宫人下去。叫他们另听吩咐。
见儿子打断自己地说话。东太后还没发问。宇文焉已经开口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在这后宫里头做主地已经不是母后了。凡事还是不要太过招摇地好。
那一位……”宇文焉手指了指长宁殿地方向。“早已等得不耐烦要寻母后地麻烦了。咱们何必自己给自己掘坑呢。倒让人家抓住了把柄。”
话音刚落。东太后尚未表态。易玲珑接上了话:“这话说地就不对了。既然人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要寻你地不是。你就是千小心万小心。凡事都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也不过是让人家把寻你麻烦地日子推后了几天罢了。就算你再小心。人家处心积虑。最终总会找到理由来寻你地不是。就算你真地做到了由头可寻地地步。人家还是会把莫须有地罪名强加在你身上地。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所以说。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还不如趁还没有东窗事发。吃好喝好。喝好吃好。这就叫。人生得意须尽欢一刻值千金。有花堪折直须折。一枝红杏出墙来。”
浑然不顾已是目瞪口呆的宇文焉,易玲珑咽了口唾沫,继续意犹未尽道:“你就比如说睡觉吧,前一天天黑了要睡觉,这一觉就要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而第二天吃过午饭后还要午休睡觉,反正早中晚都要睡觉,那还不如连起来睡,一觉睡上一整天呢?哎那个宇文什么的,你别打岔,谁说这样不行了,我就是这么睡的。你再比如说身材吧,生完小孩身材会走样,年龄大了身材会走样,既然身材迟早会走样,那我干嘛还这不敢吃那不敢吃的整天减肥,想吃就吃呗,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咦,我是不是说着说着跑题了?”
易玲珑望着宇文焉一动不动的两只眼珠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她灼热的目光下,
终于动了动眼珠子,坚定地点了点头:“是啊——”音,满含着追其项背而不得,只好化为高山仰止的膜拜。
“真是说的太好了!”良久,回过神来的东太后拊着掌赞道,“玲珑郡主真是哀家肚子里的虫儿,一番话道出了哀家的心声哪。哀家就是这么想的,既然那人打定了主意要除了哀家,那哀家就是再过小心也躲不过去,倘若要是一改往日作风,变得小心翼翼中规中矩,反而叫她以为了哀家是在怕她发没有了忌讳。倒不如依然我行我素,从前怎么着还怎么着,那一应吃的用的,都和先帝在时一样分一毫都省不得。”
刚才易玲珑那一番话,东太后听在耳朵里,真是越听越中听,越听越爱听,直把个易玲珑当做是佛祖赐给她的解语花,心里对易玲珑的喜爱越加多了几分不住又动起了把她纳为一家人的想法。可惜转眼就看到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已长大**的儿子,心底涌起一阵遗憾:为什么要把这儿子生出来的这么早,干吗不把他在肚子里憋个十年八年的再生出来样就正好能赶上把善解人意的易玲珑娶回家当童养媳了,哎,真是世间不如意者十有凡事哪能尽善尽美。
遗憾完毕眼珠一转,却又已想到了一个既不关那两个不争气的,见风就长就不知道悠着点的儿子的事,又能将可爱的玲珑郡主纳为家人的绝妙主意。一双凤目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嘴角抿得好似九月初三晚上的月亮一般。
宇文焉听完他老娘的一番话,微微颔首了清嗓子,正准备发表发表自己的懊悔和感慨听到他老娘的声音又想了起来:“焉儿哪,你觉不觉得这玲珑郡主与哀家特别的有缘?”
宇文焉将到了边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忙附和道:“是啊,孩儿也觉得妹和母后很是有缘呢。”
“唉,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呢。”东太后嗔一眼宇文焉,道,“怎么能叫玲珑郡主妹妹呢?”
宇文焉一愣:“孩儿还称呼郡主为什么?还请母后请教。”
“要叫姨娘!哀家与玲珑郡主一见故,决定今后以姐妹相称了!”东太后眼望着易玲珑,双眼笑眯眯的:恩,不错,褪去了这身碍眼的宫装,换上红底白花的大褂,蓝底白花的筒裤,头上扎一条簇新的红头绳,一手挽着篮子,篮子里面放着刚摘的新鲜蔬菜并一罐澄黄澄黄的小米粥,另一只手牵着……牵着一只洁白的小羊羔,或者不用这么麻烦,另一只手就握上两只热乎乎的白皮鸡蛋,俏生生地立在自己面前,甜甜美美地开口,唤自己一声:“好姐姐~”,岂不是比那一声“婆婆”更来得舒心?
宇文焉——石化。
易玲珑——石化。
东太后一手牵过宇文的手,另一只手牵过易玲珑的,将他二人的手重叠在一起,反复叮咛道:“从今往后,玲珑郡主就是哀家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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