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地话。
淑宁心中冷笑,这八成是那些嬷嬷婆子,因本事不够,被人换下,少了挣脸讨赏的机会,才传出的闲言。可怜絮絮本就是个懦性子,嫁到这样的大府里,娘家父母又都在外地,只好任人揉搓。幸好她丈夫还算体贴,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不过,絮絮本就是这样的性格,想让她强硬起来,只怕很难。
正要回屋中陪絮絮,冷不防看到有人进来向絮絮回话,说地是三爷扎尔图的夫人想借件大毛黑呢披风穿两日。絮絮很爽快地让人把钥匙交给来人去拿了,又交待那个女子好生打点爷地棉衣裳。淑宁看到那个女子的发型穿戴,心中一沉。
进得屋来,她又陪着絮絮说了些话,奶子把絮絮的女儿抱过来了。孩子有些瘦小,但小脸却肥嘟嘟的。说不出的可爱。她小名叫彬彬,正是父亲起地,据说巴尔图极宠这个女儿,女儿不小心生病了,他整夜陪着照看,都不嫌累。
淑宁抱了一会儿充满奶香的小彬彬,可惜孩子挣扎得厉害。絮絮抿嘴道:“一定是饿了,她一饿就会挣扎个不停,却不会哭,真真有趣。”
淑宁忙把孩子交给奶子,只见丫环绣儿拿了个水晶小碗来。里面盛了半碗白色的糊,不知是什么做的。彩儿拿来个银汤匙,便要喂彬彬。
这碗匙却有些贵重了,淑宁想起自家贝子府里的餐具,已经比从前在娘家时强许多。但还未到这个地步,几乎都是瓷的,大概是跟桐英生活习惯较朴实有关系。因为简亲王府里。用的东西也是这么奢侈。
絮絮瞧见那碗,便皱了眉:“怎么又用这个?我不是说了,只需要普通碗匙就行么?如今在丧中呢,叫人瞧见,可有话说了。”
绣儿忙道:“是贝子爷吩咐了,小格格用地东西都要是好的。这个也是素色的,应该无碍。”絮絮却道:“先前倒罢了,如今不比往日。这次算了,回头就把这些都收起来,所有餐具都用粗瓷。”说罢回过头来对淑宁说:“妹妹别见怪,如今事事都得小心。”
淑宁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呀。只是一定要这么小心么?她们也只是顺着你们爷的意思做罢了。”絮絮摇摇头:“用惯好东西,回头用差些的。就会不习惯地。如今在王府里住着,还能用这些。等搬出去,哪里还用得起呀?我们爷跟你那位可不一样,没那么大本事…”
淑宁听出有不对,但见絮絮很快转移了话题,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回到家里,她向桐英说起此事,桐英叹道:“这个我知道,康亲王过世了,世子一但袭了王位,他们这些年纪大些又成了家的兄弟,就不好继续住在王府里,至少也要隔墙而居了。巴尔图提过的,多半要搬出来住,只是不知几时搬。”他自嘲地笑笑:“我们王府也是这样,只不过如今我提前搬出来罢了。”
淑宁想想,问:“巴尔图贝子与你爵位等同,怎么絮絮表姐说起,他们在钱财上好像不太宽裕?”
这件事桐英只知道个大概:“兴许是跟他们家的规矩有关系。这是人家家务事,你还是少过问吧。”
淑宁点点头,又向他提起,过几天康亲王出殡,王府中的人大都要去,只有几个生病地女眷与絮絮会留下,因此自己想要陪絮絮住两天。
桐英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正好巴尔图提起,那天府中无人照管,想请夫人的娘家派个人过来照看呢,你愿意去是再好不过,只是还要问过宗人府和长辈们。毕竟我们也应该要参加出殡礼的。”
事情还算顺利,有一位国公夫人主动提出在出殡那几天照管康亲王府中生病地女眷,她与康亲王的一位侧福晋是堂姐妹。淑宁这边的申请也很快获得了许可。
她与那位国公夫人一起下蹋在一个小院中,各居一间屋子,虽没有热炕,但床铺还是有的。两人相处还算融洽。对方年纪足有五十多岁,是个寡妇,一位吃斋念佛的主儿,在宗室女眷中算得上德高望重。淑宁与她约好,自己照顾絮絮半日,再去照看另两位女眷半日,因为年轻,凡是累些的活都交给自己做。
淑宁这次来,是带了周昌家的与冬青、檀香一起来的,特地将前者留在絮絮身边照看。确认絮絮只是身体虚弱些,并无大碍,才放心了些,不过眼下还不能掉以轻心。
照看孕妇与病人,她不是头一回了,所以还算得心应手。傍晚时,瞧着天色不早,她便带着檀香,随一个小丫环前往一位老侧福晋地住处,想要换下那位国公夫人。
路经一处院子外时,她隐约看到前头大树下站了个女人,瞧着有些眼熟。只是对方一身黑衣,肤色却极白,看上去有些诡异。领路的小丫头深吸几口气,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问:“是谁在前面?”
那女人回过头来,呆呆一瞥。淑宁顿时愣住。一个侍女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急急把那女人扯回院子里。淑宁忙上赶两步,问:“可是肃大姐姐么?”
(不行了,吃了药,脑袋昏沉沉的,原谅我吧,明天再来回贴加精…)
二二九、伤逝
那女人脚下一滞,呆呆地转过头来,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茫然。淑宁一阵心酸,忙再上前两步道:“我是奉天城的淑宁啊,你还记得么?”
那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她身边的丫环却小声劝着:“福晋,快回屋去吧,别叫管事看见了。”手上还在拉扯着她。
淑宁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正要再往前走,却被领路的小丫头拦住了:“夫人,您不能过去,她是病人,会把病气过给您的。”淑宁眼光凌厉地射向她,她略退后两步,颤抖着声音道:“是…是总管大人交待的…不许人去接…”说到后面,不敢再继续了。
但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肃云珠已经被拉进院子里,院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将淑宁等三人隔绝在外。淑宁还想继续上前追问个清楚,无奈那小丫头死命拦着,檀香见状,忙扯了扯淑宁的衣袖,小声劝道:“夫人在哪儿不能打听?何必把事情闹大?”
淑宁听了,渐渐冷静下来。没错,她方才是太过震惊了,居然忘了这是在别家王府里,虽说主人家大都不在,但剩下来的人可不是瞎子聋子。肃云珠的境况明显不好,若因为自己的莽撞,反连累了她,岂不糟糕?
她沉下气来,装作无事的样子,淡淡地对那小丫头道:“继续带路吧。”那小丫头呆了一呆,但很快反应过来,忙往前走了。到了地方,淑宁示意檀香给她塞了点碎银,又嘱咐了几句。这个小丫头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没必要与她过不去,再说,要是她多嘴把方才的事说出去。也会惹人闲话。
小丫头显然深谙大宅门仆役的生存之道,不动声色地收下银子,权当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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