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的这些事如果是大人们在做,既不稀奇也不古怪。只不过他们还都是孩子。
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而且最脏的孩子,盘着腿坐在庙中间的神案上,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转。
带小方来的小孩指着他,悄悄地告诉小方:“他就是我们的老大。”
他们的老大当然就是那个玩小虫住鸟屋的小孩,也就是那个骑青骡使长剑的姑娘。
香肉已经不香了,因为香肉已经被吃到肚子里去。
不管多香的肉,被吃到肚子里去后,都不会香了。只会变臭,不会再香。
小方看着在火堆旁吃肉喝酒赌钱的小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们都是你的兄弟?”
“每个都是。”这个以前玩小虫,昨夜使长剑,今夜脸上好像又有鼻涕要流下来的小姑娘说,“我就是他们的老大。”
“你怎能让他们做这些事?”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做?”
“这些事是大人做的。”小方说,“他们还小,还是孩子。”
“那么我是不是该告诉他们,一定要等到长大了之后才能做这些事?”
小方不能回答。
那个女孩又冷冷地问他:“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们,等他们长大了之后就可以做这些事?”
小方说不出话了。
这女孩子忽然叹了口气:“如果大人们不喜欢看见小孩们做这些事,大人们自己最好也不要做。”她说,“大人们自己天天在做的事,又怎能让小孩不做?”
小方苦笑。
他觉得她的话实在有点强词夺理,却又偏偏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他只有改变话题:“昨天晚上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交易?”
其实他还有很多别的问题要问这个小女孩。
——为什么鸡啼她就要走?为什么她总要扮成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独孤痴在哪里?他的剑法是不是已练成?伤势是不是已痊愈?
这些问题小方都没有问。
因为他忽然也对她要谈的这个交易很感兴趣。
这个女孩子提出来的交易,大多数人都会很感兴趣。
“我找个安全、隐秘、舒服的地方给你住。”她对小方说,“我每天都会做几样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偶尔还会替你洗洗脏被单脏衣服。”
小方笑了。
他实在很想问问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准备嫁给他。
——在某方面来说,婚姻岂非也是种交易?
——这个女孩子要替小方做的事,岂非也正是妻子应该为丈夫做的?
这个女孩子盯着小方的眼睛,仿佛也想笑,却没有笑。
“如果你以为我想嫁给你,你就错了。”她说,“你绝不能把我当作一个女人。”
“我应该把你当作什么?”小方故意问她。
“把我当作你的师父。”
“师父?”小方忍住笑,“你能教我什么?”
“剑法。”这个女孩子说,“我可以把独孤痴教给我的剑法全部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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