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头急得眼冒金星,跑到大门外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踉跄几下,随后一屁股跌坐在地,黄汤水都跌出来了,拉了一裤裆,顺着裤筒溢了一地。
孟氏跟出来,见状扯着嗓子喊老五,陆氏期期艾艾告诉她,老五出去了,她也不晓得上哪去了。
急怒攻心下,孟氏不由分说,揪着她狠扇了几大嘴巴子!
老丁头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老五不在,老三同着老二夫妇去了方氏娘家村里帮工,晚上才能回。刘氏高氏听到粮食这笔买卖赔了,以为血本无归,一个个吓得手足无措,加上老公公拉得一身臭死了,两人都不愿拢边,只嘴上干嚎着。
孟氏方才动气扇了陆氏几下,用力过猛这会老腰也隐隐有些儿疼,她不敢再用力去扯老丁头,便拼命吼骂刘氏她们几个,逼着她们将老丁头扯了起来。
老丁头到底是老丁头,镇定下来后,眼一瞪,冲孟氏她们吼道:“慌啥?怕啥?不过是赔几个运费罢了,粮食还在怕个啥?咱家又不是赔得一无所有了,该干啥都给老子干啥去!”
孟氏捶着胸口,还是肉疼,在她想来那哪里是赔几个运费的事,之前想的三倍利呢?算上三倍利钱前后那是赔了近五百两银子啊!如今家里满打满算拢共还剩十两银子不到。
当时老丁头还想让她把剩下的这点钱都拿去买粮,这会她想拿这话来说老丁头,嘴张了张,没敢,又咽了回去。
老丁头很会宽慰自己,不用别人劝,他自个就把自个劝得明明白白。粮食拖回来,明年里正他们种不出粮食,到时兴许还能高价卖给他们,好歹能挽回点损失。抱着这念头他喝了一天草药,拉肚子还让他给喝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丁头就跑去村口等老大,一天去打了几个转,从上午等到下午,没等到老大,倒把屠一刀几个等来了。
屠一刀他们进村看到了老丁头,但不知道他是老五的爹,屠一刀带着手下先去找的他大姑屠婆子。屠婆子听说老五赌钱欠了赌坊的债,忙忙儿领着他们往老丁头家来了。
孟氏闻听老五欠了赌坊一百五十两银子,惊得眼珠子都快瞪飞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老五从昨儿出去后一直没回来,敢情是欠债跑路了。
老五即跑了,她便耍上赖:“谁欠的找谁去,找到了有钱还钱,没钱还命,要杀要剐由你们!”
“他又不是吃奶的娃,我还管得他一辈子啊!”
刘氏跑去村口把老丁头喊了回来,老丁头比孟氏还狠,他指指陆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冤有头,债有主,这是那个畜生的媳妇和闺女儿,你们要找不到那畜生,把他媳妇和两个闺女儿捆去卖了给他抵债罢。”
“想从我手里拿到一文钱不可能,除非把我这条老命拿去!”
“行,老家伙,有你这句话就成。”屠一刀冲几个手下摆下头,“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先去找人,找不到再来捆人,走!”
待他们走后,老丁头瞪眼孟氏:“你生的好儿子!”
孟氏冤死了,子不教父之过,这话她是知道的,怎么赖她头上来了?可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为着粮食买卖的事她把娘家人给得罪了,又知道老丁头心里窝着火,少不得要忍着点。
老丁头还是一日去村口打几道望,天天盼着老大回来。
老二媳妇方氏原本是要回来闹分家的,哪知道赶上这事,老二哀求她缓缓再说,她也只得暂且不提。
老丁头盼得望眼欲穿了,十天后的黄昏,天气已经凉了,老大失魂落魄跟个叫花子似的回来了!他一个人回来的,粮车连个影儿都没瞧见,他一进院,往地上一跪,悲怆地唤了声爹,便一头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这下把老丁头给急得,一边掐着老大人中,一边吼着让拿热汤来,老大苏醒后,狼吞虎咽地捧过碗,灌下碗热汤,放声又嚎上了。
“爹啊,完了,咱家完了,全完了呀!”
“到底出了啥事,你嚎个啥?给老子好好说!”
老丁头血压快压不住了,孟氏已瘫坐在椅子上,脑子嗡嗡响,她心里有着强烈不祥的预感,但仍支起耳朵希望能听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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