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田接过刮胡刀继续刮着胡子,眼睛也不看她,而是瞟向昨儿动工挖的地窖口,漫不经心的反问道:“怎么你们那的男子打出生起便不刮胡子的吗?”
要是那样,男子十四五岁起开始长胡子,一直留着不刮,丁有田不敢想像那画面。
“我说的是你们这,我们那儿过去听说是这样,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好奇问你嘛。”
“哦,那是你们曲解了这话,不随意损毁身体发肤,只是告诫规劝世人要爱惜身体,不可自戕自残,哪怕一根头发丝都是受之于父母,并非指不能剃发刮胡子。若是这般,出家落发的和尚尼姑岂非都是大逆不道者了?还谈何修行?”
原来如此,简宁原来也纳闷过,要是古代男子打青春期开始留胡子,满大街岂不到处是胡子拉碴的少年郎,不美观不说,卫生也是个大问题。
丁有田刮好胡子,洗漱过后,自觉帮着简宁烧火做早饭。想着自个娘子不在了,这些都是他的份内事,简宁却默默替他操持着这个家,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早饭,简宁熬的白米粥,当她拿勺把熬好的粥舀到钵子里,丁有田嗅到大米的清香,想起她说的有关粮食增产一事,便抬眼问道:“你们那一亩地真的可以产出上千斤粮食?”
“当然,是一个农业科学家发明的,他被人称为杂交水稻之父。对了……”简宁往灶屋大门瞄眼,又压低声音道:“我有一本书,详细写了各类农作物如何杂交栽种的,不过是简体字,我念你写,你把它改成繁体字,等琉璃棚搭建好就可以试种了,不必等到来年开春。”
“行,一会让田姐姐领着秋哥酿酒,你念我来写,要是不能实现粮食增产,一则高价收粮不合算,二则碰上灾荒年温饱都成问题。姑娘不仅是我们一家的贵人,还为大宴国的百姓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呀!”
“少给我戴高帽子,我把稀饭端过去,你把旁边小锅子里煮的水煮蛋捞出来。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大宝还赶着去学堂呢。”
简宁斜睨他一眼,端上盛有稀饭的钵子扭身去摆饭了。
院子里,丁三爷在喂马,丁阳丁健也来了,在做着酿酒前的准备工作。
父子三人抱来了几大捆棒豆草,堆放在廊下。
“你们来得可真早,吃过了吗?”简宁笑问道。
“吃了来的。”丁三爷笑呵呵地抚着马儿脖子,扫眼简宁,视线又落回马儿身上。
“三叔。”丁有田过来,跟丁三爷打了声招呼道:“一会把大宝他们送到学堂后,劳烦三叔再去镇上帮我买张床榻,我让……让我娘子拿银子来,不需太好的,普通的即可。”
“行,有事你们尽管招呼。”丁三爷爱惜马车跟现代一些小年青爱惜汽车一个样,昨儿走前他才擦拭过马车,这会又拿件他自个带来的旧衣裳在擦着。
简宁拿了一两碎银子给他,估摸着一张普通床榻顶多一千来文钱,“若有剩余的暂且不用退,帮我去村里多收一点棒豆草,马料得备齐,还得搭个马厩,不够钱你再来同我说。”
丁三爷笑道:“不必费钱,我那还有几根废料,用来盖马厩最合适不过,下午我们会张罗着搭好。棒豆草家家也都有,昨儿我都张罗了,往后需要使钱买草料时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现如今用不着。”
“三叔是族里的长辈,听三叔的,娘子不必多虑。”丁有田亦笑道。
从前他唤简宁娘子从未觉得有什么,现在当着人这么叫着心里感觉有丝微妙,也有些儿不自然,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不由朝简宁偷扫了一眼。
简宁一脸淡定,仿若无事人一般,丁有田面上倒是一热,脑子里又浮现她给自己拔导尿管的那一幕。
是了,这姑娘未必真的丑才嫁不出去,有可能是她做的行当无人敢娶她,丁有田心下暗嗤,想着简宁那个地方的男儿未免过于迂腐。
如简宁所言,手断了不可能给人治脚,身为郎中,自当以救人为本。这么好的姑娘,倒让那个世道的浊物给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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