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娃的儿子没有把母亲的话听全,他不只想做一个诗人,也想施展才华,治理天下。他又结婚了,但为了他的远大抱负,他只身前往长安。快走到长安的时候,他以月为诗,记述对远方妻儿的思念:“翡翠为楼金作梯,谁人独宿倚门啼。夜坐寒灯连晓月,行行泪尽楚关西。”
在朋友的帮助下,月娃的儿子终于去到了紫极殿,见到了皇帝。然而皇帝和贵妃却只喜欢他的诗,并不听他安民济世的雄心。
雄心是专属于帝王的,并不属于诗人,诗人自己也只是帝王的附属品罢了。可惜,那个时候月娃的儿子还不懂,不死心。
他不停地用美丽的诗歌叩问天庭,期盼君王的眷顾: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写的是贵妃,也写了自己。
诗人的失意是必然的,他自己并不知道的,这乃是天注定的命运。君王迟迟不委以重任,他便饮酒。他作诗时饮酒,得意时饮酒,失意时也饮酒,酒成了他主要的精神食粮。他的诗歌总离不开酒,也离不开月亮,他又想起了他的母亲了: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长安终究是留不住月娃的儿子,那里没有他施展才华的舞台。只待了三年,他便心灰意冷地离开了。他去到商山,巡游这座汉朝时“四皓”隐居的深山,并对四位老人超凡脱俗的生活态度非常敬仰,他作诗赞颂,也没有忘记称颂皎洁的月亮。仿佛只有苍天的皓月与古代的老人能明白他的心意:
“我行至商洛,幽独访神仙。园绮复安在?云萝尚宛然。荒凉千古迹,芜没四坟连。伊昔炼金鼎,何年闭玉泉?陇寒惟有月,松古渐无烟。木魅风号去,山精雨啸旋。紫芝高咏罢,青史旧名传。今日并如此,哀哉信可怜!”
不知不觉,月娃的儿子也已经老了,成了一个皓首老翁。晚年的他,时常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最懂他的并不是月亮,也不是岁月,而是他的母亲。
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错过真正的自己。正如母亲所说,他终究未能得到圣上的垂青,也错过了很多的爱,却不妨碍他成为一名伟大的诗人。但无论世人如何赞颂他的诗篇,哪怕是送上“诗仙”的桂冠,他也不觉得幸福。写诗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如同走路一样,而他要的是飞翔,飞到天上去摘月亮。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明月挂在天上,月娃的儿子努力往上跳了一辈子,也没有碰到。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候,他手扶着门楹,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神情凄楚。一片豆绿色的云缓缓飘过,遮住了月亮,诗人惊道:“月亮怎么不见了?”
他低头看江中,那里有一团洁白的月影,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仙女,长得很像他的妈妈。
他随手抄起一坛酒,大饮了几口,跳上岸边的一条小船,用力地向江心划去,一边划一边说:“月亮掉落江里去了,我终于可以摸到她了!”
到了江心,他一口气将坛中的酒喝光了,他又醉了。
他趴在船头用手去摸水中的银盘,终于是摸到了,他很开心。可是月亮还是捞不上来,于是他又探出身子去够……只听“扑通”一声,他跌入了水中,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从江中冒出两道绚丽的光芒,一道绿色,一道白色,交织着向着天上的皓月飞去。
他终于可以和母亲团聚了。
诗人用他的生命,换来了另一位诗人的一首诗:
采石江边李白坟,绕田无限草连云。
可怜荒陇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
但是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
渚苹溪藻犹堪荐,大雅遗风已不闻。
玄精去了往空尘世六七日,回来的时候他的腰间挂了一把宝剑,宝剑上有两个字:“日月”。
玄精唤醒了迷迭,把那颗木珠还给她,说了声:“他活得还是不够明白,但比先前已经好多了。要不就这样吧,没有完美的时间,也没有完美的珠子。”
迷迭从玄精手中接过木珠,看木珠的颜色变淡了,已经不是先前的鲜绿色。她把珠子对着虚镜瓶发出的闪光,眯起眼睛仔细往里瞧,似乎有一团白光在珠子的中心飞舞盘旋,像极了宇宙深处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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