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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逢(1)
谭树辰被叶晓伟在机场叫住的时候,身边的中年女子礼貌的对叶晓伟点了点头。她的发髻很特殊,看上去简练而不失柔顺。她与他不认识。但她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与人为善的和蔼。她是一个识分寸的女子,在礼貌的点头后默默地走出五米。留给两个男人对话的空间。
谭警官比我早回来了。叶晓伟推着行李车指了指密封箱说,夏末的榴莲味道最好。谭警官若是需要的话,改明儿亲自送过去。
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谭树辰指了指远处的中年女子。我来接朋友的,不该让她久等。
车在高速路上行驶。末夏的光束失去了焦点。散乱的洒在每一个缺乏阳光的角落。机场路的白色树干上有一圈一圈的黑斑,那是比年轮外向的一种流失遗像。中年女子一言不发的望着倒退而去的树林。间或用很小的幅度摇头,始终没有说明这些场景带给她的属于过去的无限幽思。
谭树辰将冷气调到最小,关上车窗,尽量保持适度的安静。他知道身旁的中年女子素来喜好清净。即便是在轰轰烈烈的一行人中,她也始终是保持着内心的一份镇定,以求得雅静的心境。
你们还是见上了。她轻轻地说。仿佛形容眼前与己无关的年深月久的风景。
见上了。他简单的重复她的话语。
这是命。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一种语速,从不加快,也绝不加强声调。据说,他和那个女孩子是同样的名字。
嗯。
人老了,说几句话说到缘分是常有的事。听他父亲说,他很有可能是被那个女孩子的家里陷害的。这也怪不得他人。绕多远,始终还是会碰面的。
善如,整整二十年没见。你没变。
中年女子在这番话的促使下看了看反光镜里的自己。耳边几缕显而易见的银丝像是军人身上佩戴的军功章,象征着过往种种。她说,还是变了。这座城都变成这样了,人不会不变的。
善如,树诺知道吗?
中年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头继续偏往窗外。三环主路上万家灯火,散发着暖胃的余光。
凹字院里所有的烛火和油灯都熄灭了。大家已经习惯晚上八点以后就不开电灯。为国家节省能源。从二楼下来前,轻轻地关上窗户,月光被挡在写剩的大字报糊的窗户外。凹字院里的人在这个时段进入了休眠状态。善如蹑手蹑脚的下楼。木质的楼板发出轻微的响声,仿佛山后那片内湖上旧船摇橹时的水波声。
从大家开完会回到房间。一盏一盏的烛火在不同的噗声中熄灭开始算起,她已经等足了两个钟点。在这之前,她想了很多话要说。也想了很多话,以便告诉自己有些话还是不说。她想,如果她真的就被他一句话留了下来。会不会将来茂盛的植被下面有属于她和他的小孩在奔跑。也会想,会不会有一天偷闲看苏联小说的她将变成抗着一把锄头背着摇篮陪男人行走田间的女人。她想,如果他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应该是会留下来的。
她打开院子大门的时候,黑色的猫从脚下窜起,跳上左面的洗衣台,发出充满攻击味道的叫声。她和它之间很熟悉,它是平时被她惯坏的猫咪。她常常让它在自己的房间肆意的唱歌,还会抚摸它的毛发给它亲人般的爱抚。冬天的时候,她会让它躺进自己的被窝,仰八叉的打出细弱的呼噜声。她从来没有给它取过名字。名字在她看来,不过只是一个符号。它不需要符号,因为它不求得名利。
她没有和它告别,也许这个动作的潜意识告诉她。她还是希望自己会留下来的。
生产队大门向前的一条路上,有一个可以右转却常被人忽视的路口。进入路口十米处一条需要跳步才能跨越的溪流,涓涓潺潺。小碎石的路面有明显的下倾角度,只要不慌不慢的走到尽头就可以看到那棵参天的大树。
树辰站在树下,仰望着天空。他曾经对她说,你知道高草坝的星星为什么那么亮吗?因为有大风。大风吹走尘埃,大风像无声的岁月,刮去污垢,剩出赤裸的人性。只有赤裸,才能闪光。
再逢(2)
她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了很一会了。我来晚了。她说话的声音像是被刚路过的小溪清洗过一般轻柔干净。
善如,你要走了。我没有钱给你买贵重的礼物。他一直望着天。直到最后她也抬起头遥观群星。才说,就把高草坝上所有的星星送给你吧,它们是我送给你的珍珠。永远都不会失去光泽,永远都在。只要我们抬起头,用心去佩戴,它们就会永远都在。永远。
你会留下来吗?她仰着头问。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看着她。理智与激情冲撞的一刻。即便是时过境迁如此多年,他再与她相逢,那种心中充满战火的感受随时都能记起。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她与树诺组建了家庭。在他心中,兄弟间的幸福都一样。树诺幸福,他亦是幸福的。他始终相信,她的未来放在树诺身上一样会放光,一样会得到细心的呵护和坚强的保护。
树辰,这个时代很忙乱。她说,我们在忙乱中学会了很多知识。生存,救亡。到了最后,我还要学会遗忘。
遗忘是我们生存在这个时代必须具备的能力。他说,遗忘我们从城市里走到这里的冲动,遗忘我们在田野嚎哭的青春,遗忘站在天安门时的惊讶,遗忘我们彼此有过的不曾告人的心动。他又说,这样,或许我们会更快的面对不一样的世界。
遗忘是因为首先学会了记得。她靠在粗老的树皮上,用手轻轻地来回摩擦,发出肉体与树皮的摩擦声。可以忘记的,不需要强调。强调的,永远也忘记不了。
善如,有很多话是说不完的。所以,请允许我自私的保留下来。
我要走了。她说。如果我们就此告别,树辰,请你答应我。不要再来找我。
他上前猛地将她抱住。他与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他用手掌使劲的抱住她的头,以便自己不会捧起她的脸,吻她。她始终是闭着眼睛。在他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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