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半路程,柏炎到了谨州。
谨州远远有人迎候,温和道,“侯爷,沐老在苑中等您几日了,请随我来。”
柏炎颔首。
只是听到苑中二字,还是稍许诧异。
这些年老师从朝中逐渐退居,颐养天年,但大都呆在京中。一则,老师年事已高,经不起奔波折腾;二则,老师年轻时受过腿上,后来便一直都在轮椅上,行动不便。
即便如此,老师也做到宰相,太尉,太傅,是三朝老臣,在朝中威望非旁人能比拟。
方才听侍者说起苑子,他不免诧异,老师在谨州有府邸?
什么时候的事?
谨州不小,府邸却在僻静处。
下了马车,侍者迎了柏炎入内。
府邸的位置已算偏僻,可等入了这苑中才觉更僻静了些。穿过几处苑落,侍者驻足,“侯爷,沐老在苑中,小的不入内了。”
“有劳。”柏炎颔首致意。
登了台阶,入了苑中,才见这处景致全然不同,似是能俯瞰大半个谨州城,已经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大气恢弘。
柏炎见老师坐在苑中树下,似是正看着远处的山峰出神。
须臾,轮椅未动,沐敬亭出声,“来了?”
柏炎上前,恭敬拱手,“学生见过老师。”
“过来坐。”平淡的声音里带了些许亲厚。
柏炎从善如流。
沐敬亭身侧便是空位,柏炎上前落座。
沐敬亭已满头白发,人却精神矍铄,端坐在轮椅上,七八月的天气,双腿上却还搭了一层薄薄的毛毯御寒。
几十年如此。
身后,有侍者上前奉茶。
“你杀了曲同忠?”沐敬亭端起一侧的茶盏,似是很是平静。
“是。”柏炎也不否认。
柏炎未多解释,沐敬亭也不多问,只是轻抿了一口茶水,依旧平静道,“曲同忠是晋王府的人,杀得好……”
柏炎转眸看他。
沐敬亭慢悠悠放下茶盏,微微敛眸,“柳致远是太子送到殿中的,是未来东宫相中的人;曲同忠是晋王放在西南的心腹,你这两个巴掌打得,旁人正好摸不透你的心思……”
柏炎起身,拱手道,“老师,是学生冲动,早前没想这么多。”
沐敬亭眸间波澜不惊,微微摆手,“你歪打正着,都将好够上惊蛰,却都未打到七寸,分寸正正好。旁人摸不透你的心思,就只能揣测,不能妄动,都怕你原本不是对方的人,却因这些小事让你起了疑心,投靠了对方去,谁都不甘心……”
姜是老的辣,他不如老师想得深。
沐敬亭抬眸看他,“你冲动的不是杀曲同忠,而是去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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